59小说网 > 鬼堡 > 第五章千行珠泪滴滴血

第五章千行珠泪滴滴血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59小说网 www.59to.c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有心人”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之情的道:“你有了脱身之法?”

    “不错!”

    “如何脱身?”

    “你不是说过只有死人才可以出这死牢吗?”

    “呢,确实如此!”

    “办法就在这上面:“

    “你说说看?”

    “在下曾修习过‘龟息大法’”

    “有心人”惊奇的道:“什么,你修习过武林失传已久的‘龟息大法’!”

    “不错!”

    “我明白了,你准备以‘龟息大法’,控制住全身经脉穴道,混充死尸,出这死牢,对不对?”

    “你看这办法可行得通?”

    “可以,不过”“怎么样?”

    “死尸拾出死牢,例须由监决人点死尸的死穴,以防万一!”

    “姑娘大概不谙这‘龟息大法的奥妙,行此法时,全身经穴对闭,气血已停止运行,与死人无异,除了被分尸或利刃穿刺心脏,余皆无碍!”

    “你这‘龟息大法’能维持多入时间?”

    “在下练此法时间不久,大概十天决无问题:“那太好了,三天足够,在第三天的中午,我会把你从坟中掘出!”

    “姑娘大德,在下谨先谢过,第三日正午,我会自动苏醒!”

    “我现在要立即去向‘失魂人’覆命,就此一言为定,记住,假如有人送食物来,你千万不能吃,食物中有制命的毒药,同时,你须装出武功全失的样子,不能露出破绽,否则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在下记住了,还有一事请教?”

    “什么事?”

    “失魂人是否是令师?”

    “这个”

    “有心人”似乎在考虑该不该答覆韩尚志这个问题,半晌才道:“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她是我母亲!”

    “失魂人是令堂?”

    “不错!”

    “在下屡蒙贤母女大恩,粉身难报!只是在下不明白,贤母女为什么会对”

    “这个将来你会明白的,现在时间紧迫,我该走了!”

    说完,声音顿杏。

    韩尚志激动得浑身发颤,他无法揣测“有心人”母女为什么如此关心自己?同时他联想到自己毒逾蛇蝎的母亲.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就在“有心人”的声音消失后不久,牢壁起了—阵吱吱之声,厚重的牢门起了,接着鱼贯走出十—个人。

    两支火炬,被点燃了插在壁问,状同地狱的死牢,布起了一层黯淡的光,照着牢中情形厉鬼的囚犯,反而更显阴森恐怖。

    这真是一间人间地狱!

    韩尚志打量来人,先头一个正是那俊美而略显阴蛰的少教主,后面是两个彪形大汉,再后是八个手拿食物的黑衣汉子。

    八个黑衣汉子进牢之后,立即摆开三十二个大碗,然后把饭菜盛满。

    韩尚志不禁打了’个寒颤,暗道:“时候到了,这三十一个死囚将结束这悲惨的生命,这真是惨绝人寰的行为,我韩尚志能脱出生天,誓非摧毁这个“天齐教”不可。

    那少年教主目光扫遍全牢,然后停在韩尚志的面上,目光中隐泛阴残之色。

    韩尚志不由怦然心惊,他想做什么?难道他要报复失败之辱?

    心念之中,那少教主已走近他身前!

    少教主阴笑一声,用脚一踢韩尚志道:“小于,你想不到吧,本少教主现在要照样把你打得口吐鲜血!”

    说完举起掌来!

    韩尚志登时七窍冒烟,正待耳边突然响起“有心人”的话:“你必须装出武功全失的样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按住心火,别过头去。

    “小于,冷面大侠,看着我!”

    韩尚志真想给他一掌,但,生死攸关,目前他必须活下去,无数的事待他去完成,他不能小不忍而乱大谋,他屈辱的转过头来。

    少教主手掌一晃“拍!拍!”韩尚志脸颊下挨了两下重的,登时口血飞溅,眼中金星乱冒,忍不住脱口道:“有一天我会杀你!”

    “拍!又是一掌重的!

    韩尚志不敢运功抵挡,怕露出破绽,这一掌打得他几乎当场晕绝,血沫又告飞进而出,流得胸前一片湿濡。

    少教主得意的一笑道:“你敢再说一遍?”

    韩尚志怨毒地瞥了他一眼,不再开口,心里可是比死还难受。

    少教主不屑的道:“冷面人,你要杀我,可惜你没机会了,永远的!”

    韩尚志当然明白他话中所指,这些刽子手是来执行死刑的。

    两个彪形大汉一挥手,八个黑衣汉子,立即把饭菜在一个囚徒面前放了一碗。

    所有的囚犯,眼中闪烁着贪馋的光芒,想是饿极了,抢起碗来一阵狼吞虎烟。

    韩尚志在心里暗叹了一声,缓缓拿起碗来

    顾盼之间,惨哼之声此起彼落,所有的囚犯,一个个眦牙裂嘴,在原地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韩尚志乘少教主等人目注其他囚犯之际,迅快的把那碗含有剧毒的饭菜,向身后垃圾之中一泼,然后的摔碗,手脚伸动了几下,便寂然僵卧。

    少教主再次环视死尸一周,悄然退出。

    八个黑衣汉子,随即从牢角拾出四块大木板,把死尸平伏在木板之上,每块木板排。

    列八具,不多不少,恰好二十二具,然后两人抬一块,由两个彪形大汉前引,走出牢门。

    一路穿行过数条石砌遂道,不久之后,升上地面,来在一个偏厅之前。彪形大汉之一,高声道:“恭请监决验尸!”

    一个黄衣老者,从厅中步出,行近死尸之前,在尸身的“命门穴”上各戳—指!

    “抬去掩埋!”

    “遵命!”

    一行人抬着死尸,缓缓离开。

    “连环套”外,一片荒林之中,这时,已掘好了一个大坑,一行人来到坑边,放落木板,然后把尸体一具接一具的抛人坑中,掩上了土,离开了。

    在这片荒林之外,一座高岗之上,坐着一个矫小的人影。

    她是谁?

    正是死里逃生的小叫化东方慧。

    她坐在这里,已足足有两个时辰,迟滞而红肿的双目凝视着无尽的苍穹,脑海里是一片空白,似乎这世间的一切。对她都失去了应有的意义。

    太阳已升高了数丈,她像是梦呓般的喃喃道:“卯时已过,志哥哥完了!”

    接着她站起身来,歇斯底里的大叫道:“志哥哥,你在那里,你为什么离开我!啊!

    志哥你在那里?”

    一个幽灵般的声音接口道:“你的志哥哥吗?他在”

    东方慧大吃一惊,这声音好熟悉,张目四顾,荒草,乱石,什么也没有。

    “你是谁?”

    “我们曾谈过话,不久之前:“

    “你

    你是‘失魂人’?”

    “不错!”

    东方慧心头惊地想起不久前“失魂人”对自己下过的警语:“东方慧姑娘,慧剑斩情丝多情自古空遗恨如果你不听忠告的话,将在情海之中灭顶”难道她未卜先知?难道她已预知这可怕的事实?

    “失魂人,我记得曾被天齐教主的夫人‘赛嫦娥王翠英’所制,是您救了我?”

    “不错!”

    “东方慧在此敬谢救命之恩!”

    “姑娘不必言谢!”

    “我想请问您—件事?”

    “你说好了?”

    “我那拜兄冷面人现在何处?”

    “他吗?他”

    东方慧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阴影,全身透过—阵从未有过的寒意,急声道:“您知道他的下落?”

    “知道:“

    “他现在何处?”

    “他死了:“

    东方慧身形一个踉跄狂呼道:“志哥哥死了?”

    “东方姑娘,不要太激动,他是死了!”

    东方慧宛若大海失足,焦雷贯顶,身躯连晃几晃,跌坐在地,灵魂似已离开了她的躯壳,在虚无飘渺之间晃荡,浮沉!

    她心许的人,竟然死了!

    她梦呓般的道:“不!他没有死,我的志哥哥没有死.他不会死!”

    “失魂人”一声长叹道:“可是,他真的死了!”

    “您亲眼看到?”

    “是的!”

    “您不救他?”

    “我无能为力!”

    东方慧全身起了一阵痉挛,面孔在不断的抽搐,芳心尽碎,沼水,—滴滴像决了堤般的倾泻而下。

    她感觉生命已失去了意义!

    终于一—

    “哇!”的一声,她哭出声来,—声声如猿啼巫狭,怪妇孤舟,摧心断肠,只哭得天愁地惨,日色无光,令人不听!

    声嘶了!

    泪尽了!

    湖水变成了红色,那是血,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从眼角渗出。

    最后一一

    变成了无声的抽咽!

    的确,生离死别、是人世间最凄惨的事,尤其是誓死相属的爱人!

    “失魂人”又是—声凄然长叹道:“东方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该珍惜你的身体!”

    东方慧缓缓抬起头来,木然的望着天空,哑声道:“他死了、我的生命之火,也告熄灭,还谈什么珍惜!”

    “你错了!”

    “我错了?”

    “你应该接受这现实。这是命运的安排,没有人能够挽回!”

    “是的,我接受这现实,我生不能与他比翼,愿死后结为连理!”

    “东方慧姑娘,你又错了!”

    东方慧木然的毫无表情的道:“我又错了?”

    “是的,你要以死相殆,足见你爱他之深,可是你忽略了最重要的—点,你这种行为,毫无竟义,是盲目的!”

    “为什么?”

    “韩尚志只认你是他的拜弟,至死仍不知你是女儿身,更不知你疾心的爱上了他,你的爱是片面的,所以你的行为亦近盲动!”

    东方慧芳心如割,这是实情,志哥哥始终不知道自己乔装改扮,当然更不知自己的这片处女疾情,为什么不早早的向他说明?为什么?现在一切都晚了,可是,办不到呀,志哥哥生平最恨女人,而且,而且自己的身世

    “失魂人”见东方慧久无动静,又道:“东方姑娘,你以为我的话对吗?”

    东方慧惨然—点头道:“很对,可是我志已决,心已死,无法再改变我的意愿!”

    “你决定要以死殉情?”

    “是的!”

    “韩尚志英灵有知,他赞成你的做法吗?”

    “万事只求心安,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觉得该这样做!”

    “还有,据我所知,你还有老父在堂,他视我是他生命的一部份”

    东方慧惊得直跳起来“失魂人”何以会知道自己的身世!难道她是神而不是人?

    这实在令人莫测高深,同时也不免太可怕了。

    她自问从未对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身世,连拜兄韩尚志在内,而“失魂人”突然能一语道出,她百思不得其解。

    对,既已道出,她无法否认,骇然道:“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家事?”

    “失魂人”轻声一笑道:“我所知道的比你想像的还要多,现在你不必追问为什么,反正我不会告诉你,问题是你是否该顾及养育之恩,同时你一死,你父将如何?”

    东方慧芳心一阵绞痛,但仍坚决的道:“是的,我是一个不孝的人,但我情不能自禁!”

    “好,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等你去做!”

    “什么事?我相信世间已没有值得我东方慧去做的事了!”

    “可是这件事除了你任何人也不能替代!”

    “您说说看!”

    “为你的志哥哥报仇!”

    东方慧惊然而震,这话如醒灌顶,使她神思一清,不错,自己该想到这点,替志哥哥报仇,否则他人死不瞑目。

    “怎么样?”

    “我我想我自己早该想到的,谢谢你提醒,我还有三件事请教?”

    “你讲!”

    “第一,您上次曾忠告过我,要我割断情丝,否则会演成悲剧,是否指的就是现在所发生的事?”

    “不是!”“不是?难道”

    “这只是意外,我以前所说的是另一场悲剧,决对无法避免的悲剧,现在他死了,那悲剧也许不会再上演!”

    “也许?人已死了,为什么还有也许?”

    “哦!我我说错了,不过实事奇幻莫测,谁也无法对某件事作决定的断语!”

    “您的话令人莫测高深?”

    “现在也许,将来并不!”

    这答覆仍是一句莫测高深的话,东方慧极想发现对方停身之所,但那声音似远又近,答东又西,使人无法捉摸。

    “第二,杀死志哥哥的凶手是谁?”

    “这个当然‘天齐教主’是元凶,他手下的爪牙只能算是帮凶!”

    “天齐教主的本来面目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这问题恕我不便答覆,我想武林中恐怕还不会有人知道,你说第三吧?”

    “第三,志哥哥的遗体现在何处?”

    “前面疏林之中,那一堆新土便是,与他同一遭遇的共三十一人之多,被笼统埋在一处!”

    东方慧身形摇摇欲倒,但她已没有泪,因为泪已流尽了,虚弱的道:“就在前面林中?”

    “不错!”

    “他死状很惨吗?”

    “不,正好相反,很安样,他是被毒死的,‘天齐教’以上体天主为标榜,在教中依教规处决人时,不流血,不残肢!”

    “我要去看他最后一眼!”

    “姑娘,依我看不必了?”

    “不!”

    “我还有句话再告诉你,你必须以替他报仇为重,不可糊涂轻生!”

    “这点我明白!”

    “再就是以你现在的功力,连教中的黄衣高手恐怕都对付不了。更谈不上报仇,所以建议你回家再练绝艺!”

    “回家?这一点我慎重考虑!”

    “好,你可以走了,我也该走了!”

    “前辈,大恩大德,今生不能报的话,只待来生结草衔环以报了!”

    没有回音,想是“失魂人”已经走远了。

    小叫化东方慧走后,五丈的一块怪石之后,鬼魁般的冒出一个人影,幽幽一叹之后,自言自语的道:“我这样对吗?不!这样做是对的,虽然我伤害了一颗痴情的心,但,总比预见将来发生的悲剧好得多。”

    那人影,又似幽灵般的消失。

    东方慧一适奔进疏林,果见一堆略见隆起了新土,方圆三丈。

    “这就是志哥埋骨之所了!”

    眼前一黑,她栽倒在那堆新土之上。

    久久之后,又告悠悠醒转,嘶声道:“志哥,数日之隔。竞成永诀,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斯!”

    风吹荒林衰草,发出一片悲凄的沙沙之声,像是与这痴心女子同声一哭。

    她俯伏在那堆新土之上,过度的悲哀,使她全身麻木,她像是瘫痪了,她在忍受着戳心刺肝的痛楚,她没有哭,只是嘶哑的微微抽搐,呼唤!

    “志哥!志哥!你听见我的声音吗?”

    句句断肠痴心语、使人不忍卒听。

    “志哥,我要再看你一眼,让你的容貌在我的心板上更清晰些,我要为你做一个墓,不,是我们两个人的,待我为你报了仇之后,我就来和你—起死!”

    她摇晃着站起身来,定了—会神、开始掘开那维新土。

    一尺!

    两尺!

    五尺之后,尸体出现了,横七竖八,乱堆在—起。

    她翻拣着每一具尸体,枯涩红种的双眼。使她几度认错了尸身,最后,她找到了,她把他翻转,面目如生,死状安祥,只少了一口气。

    她轻轻地抚着他的脸,泪水,徐徐渗出,滴在他冰冷僵硬的面上!红的,那不是泪、是血,她的泪早已流尽了。

    “志哥,志哥,为什么不回答我?志哥!”

    “志哥,你知道我偷偷地爱着你吗?你知道我心中早巳矢志终身相属了吗?志哥,你回答我呀!为什么不开口?”

    “你不知道的,我是女子之身呀,志哥,我爱你,从第一眼看到你起!”

    “你知道,一定的,你的灵魂一定有知,你是恨女人,可是求你,别恨我,志哥,当我俩在‘鬼堡’之前,江滩石上结盟的时候,你曾答应,在任何情形之下,都不抛开我、现在,人间天上、可是你仍须守住你的诺言:““志哥!我悔恨没有早告诉我是女儿身,但我怕失去你呀!”

    “志哥!还有你的仇啊,我不愿说,我爱你,这就够了!”

    语语血泪,句句断肠!

    韩尚志平板的脸孔,一如他生前的冷漠,只是更苍白些。

    东方慧抱起韩尚志尸身,惨白的唇瓣,印上了他冰冷的嘴唇!

    “志哥,我幻想着有一天我俩互相依偎,喁喁情语,现在如愿以偿了,可是,你已不再睁眼,你冰凉得可怕!”

    她抱他僵直冷硬的尸体,出了土穴,把土还原,然后,一步,一步,沉重的走向那她方才停身的山岗。

    她拣了一处平阳之地,把他的尸身轻轻放下。

    “志哥,就是这里,你满意吗?”

    她抓下头上既脏且乱的假发,露出如云秀发,抹去了脸上的药膏,一个美如天仙的面庞出现了,接着,她腿下破槛的外衣,出现苗条的身段。

    “志哥,这就是我,这就是你的慧弟,你看呀!为什么不睁开眼来,志哥,你曾说我的名字有点像女人,我原本就是女人呀!”

    “志哥,小叫化从此死了,世间再没有小叫化其人,我要以本来面目出现江湖,我活下去的目的是要为你报仇,我要‘天齐教’付出百倍的代价!江湖中没有人认识我,因为我从来没有出过江湖,这是第一次,但我易了容!”

    “我该叫什么?未亡人!对,未亡人:我是你的末亡人!”

    —阵喃喃低诉之后,她开始以掌力劈墓穴,片刻工夫,已掘成了一个径丈的深坑,然后她把韩尚志的尸身,平放在坑底的一侧,空下了另一边,喃喃的道:“志哥,这一边是我的!”

    她凝注着韩尚志冷僵的面庞,一目不瞬。

    这是最后一面,以后,时间会把尸身改变成枯骨。

    西边天上彩霞抹,天,已接近夜的边沿。

    东方慧再一次吻了韩尚志的面庞,如果不是为了报仇,她真想就此和他同眠不起。

    “志哥!别了,但我向你说再见,不久,我就来永远陪伴你!”

    她艰难的出了墓穴,寻到几块石板,小心翼翼的堆砌好,盖上,然后覆土!

    墓前,她坚了一声墓碑,用大力金钢指,并排刻上:

    “冷面人韩尚志,小叫化东方慧之合冢”十五个大字。

    她笑了,是惨然的笑!

    红霞已收,夜幕低垂。

    东方慧拜倒墓前,眼角再度渗出了血水,祝祷道:“志哥,别了,你英灵有知,保佑小妹早日替你了此血仇,实现同坟之愿!”

    祝毕,站起娇躯,凄声高吟道:“万丈情丝已寸断,莫教空山泣杜鹃别了,志哥:“

    身影,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这一天中午时分,韩尚志的墓前,出现了两个神秘的女人,两人都面蒙白纱,从装束和身材上可以看出是一个少女和一个中年妇人。

    那少女首先开口道:“妈,这东方慧可算是个痴心女子,她在碑上刻了两个人的名字是什么用意?”

    中年妇人道:“她准备替他报仇之后,一死相随,生不同裳死同坟!”

    “妈,你为鬼堡何不告诉她真相?”

    “不能,目前的悲剧还可设法防止,如果让她知道真相、后果就难料了!”

    “可是她报仇的对象”

    “孩子,她不可能完成报仇之愿的!”

    “为什么?”

    “她目前的身手,闯荡江湖则可以,如谈报仇那就差得远了,她唯一的可走途径,是回家去再练绝技,但她—回家,就无法再脱身”

    “这又为什么?”

    “她是背父逃出来的,回家之后,她父亲势必不再让她出来”“那样会不会发生更不幸的后果?”

    “希望不会!”

    “希望不会?”“那就是说可能会发生的了?”

    “成份不大!”

    “妈,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为了防止更大的悲剧!”

    少女摇了摇头,声音突然变得激动的道:“妈,您这样做,必有深意?”

    “当然!”

    “对于东方姑娘和韩尚志的来历。我是否可经知道得清楚一点?”

    “不!孩子,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中年妇人声音中充满厂凄黯之慨,少女似不满意她妈妈对她的神秘态度,不再开口说话,坟场时陷入—片死寂。

    “孩子,把墓打开!”

    “妈,我忽然觉得有点怕!”

    “怕什么?”

    “如果说万—他不会醒转,就此长眠”

    中年妇人,似乎一震,道:“不会的,‘龟息大法’乃上古奇学,不会出差错的!”

    “我始终认为当初太过冒险了—点?”

    “我何尝不知道,可是如果我不顾—切的救他。后果实在不堪设想。那我十多年来的苦新孤诣,合垢忍辱,将全部付之东流!”

    “妈,您为什么对女儿还要如此讳莫如探?”

    “事情有—天你会知道,现在告诉你有害无益!”

    “妈,您看这姓韩的”

    “怎么样?”

    “他可算是人中之龙”

    “孩子,你莫非对他有意?”

    少女低下了头,抚弄衣角。

    中年女人突地厉声道:“孩子,不可以,决不,记住,你不能对他稍动情感,决不可以、别问为什么.将来你会知道,现在一切要听我的去做!”

    少女默然挪动娇躯,走近坟台,纤掌连扬、土石飞扬之中,坟墓立被震开、她下去揭开石板,韩尚志面目如生,静静的躺在穴中。

    “孩子,抱他上来!”

    “妈,我不!”

    “为什么?”

    “我不要抱他!”

    “可是在不久前。他受伤之时,你已抱过他了!”

    少女返身出了墓穴、她不愿抱韩尚志的尸身。为什么?因为她妈妈不许她爱他,不许她动情感,少女的心是微妙的。

    中年妇人“嘿!”的叹了—口气,入穴把韩尚志的尸体托了出来,然后对少女道:

    “现在把坟墓还原!”

    “为什么?”

    “东方慧可能会再来探墓的,不能露出破绽!”

    “可是韩尚志将来仍要出现江湖,难道”

    。我自有安排!哦!孩子,我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不该要东方慧回家!”

    “为什么?”

    “会坏了大事

    我得另想办法,阻止她回家!”

    少女知道即使问妈妈也不会告诉她,干脆不声不晌,用掌风把那坟墓还原。

    中年妇人把韩尚志的尸身,平放在阳光之下,母女俩焦灼的坐在—旁,静观其变。

    空气在静寂之中,透着无比的紧张。

    母女两不时的望着日影。

    午时正,韩尚志仍僵直的躺在那里,毫无苏醒的迹象。

    “妈,您看”

    中年妇人摇摇头默不作答,显然她相当焦急。

    蓦在此刻

    破空之声,倏告传来!

    母女俩人,陡地站起身形,只见数条人影,向这高岗之上驰来!当先的是一个持剑少女,后面五个黑衣人,似在追逐前面的那少女。

    中年妇人一把包起韩尚志的尸身,急声道:“我们暂避—下!”

    母女二人,以极快的身法,隐人一块巨石之后。

    被追逐的那少女,似乎后力不继,才登岗顶。就被身后的五个追上,双方立时动了动手。

    五人之中,一个是须发如猬的狞恶老者,另四个是黑衣壮汉。

    那少女生得花容面貌,清丽脱俗,但此刻衣衫不整,钗横发散,状极狠狠。

    “好丫头,竟敢公然窥探‘连环套’,真是自己找死,看你能飞上天去!”

    喝声如雷之中,那狞恶老者—连攻击出了三招,迫得那少女手忙脚乱。

    四个黑衣汉,各占一个方位,以防少女溜走。

    那女子娇喝一声:“恶贱,姑娘与你拼了!”

    手中剑一输疾攻,势如狂风骤雨,那须发如猖的老者,不禁被迫退了三步,但那少女这一输攻势,乃是拼命而发,攻势一过,立时娇喘连连。

    那老者狞笑一声,连劈九掌,掌掌俱有开碑裂石之威。

    就在老者九掌拍出之间,一声惨号过处,那少女疾退八尺,樱口一张,喷出一口鲜血,人也跟着坐地上,无限怨毒的道:“姑娘我死后变厉鬼也要报仇!”那老者嘿嘿一笑道:“老夫就让你变厉鬼吧!”

    大踏步便向那少女欺去。

    巨石之后,中年妇人悄声向那少女道:“毙了那五人,不留活口!”

    少女以惊骇的口吻道:“毙了他们?”

    “不错!”

    “为什么?”

    “别问,以最快手法毙了他们”

    “他们是”

    “快去!”

    须发如猥的狞恶老者,已欺到那少女身前,巨掌一扬,拍向那少女的天灵

    “住手!”

    娇喝声中,一条人影横空而来,场中五人同感一震。

    那老者不期然的收手后退:连来人的面目尚未看清,一股强猛绝伦的劲道,已罩身而来,老者这一骇非同小可,心知来人功力极高,忙迫之中,身形横移五尺。

    他这才看清来的是一个白纱蒙面少女,暴喝一声道:“你是谁?竟敢”

    白纱蒙面少女更不答话,不待对方说完,双掌再度拍出,快逾电闪,奇诡绝伦。

    那老者要想退身,已是不及,一横心,双掌猛迎

    “砰!”挟以一声惨哼,那老者口血飞溅,连退数步之后,—屁股跌坐地上。

    四个黑衣壮汉,齐齐暴喝—声,飞身扑上。

    白纱蒙面少女冷哼了一声:“找死!”

    身形如魅,掌出如幻,四声惨号过处,四具尸体,横陈当场。

    那老者亡魂皆冒,厉吼—声道:“好大的胆子,竟敢与‘天齐教’为敌!”

    白纱蒙面少女闻言怔得一怔,蓦地欺身出掌,迅快厉辣的疾劈而下“卟!”挟以半声惨号,那老者被—掌劈得脑血飞进,倒卧血泊之中。

    那受伤的少女,此刻摇晃着站起身来,朝白纱蒙风少女一福道:“吴小眉敬射救命之恩,请问姐姐上姓大名?”

    “我叫有心人!”

    吴小眉不由一怔,这名字好怪。但又不便说什么。

    “有心人”轻声—笑道:“你觉得这名字不伦不类是吗?”

    吴小眉汕汕一笑、不置可否。“有心人”从怀中掏出一粒丸药,递与吴小眉道:

    “这是疗伤圣品,你先吃下!”

    吴小眉称谢接过放入口中。

    有心人这才沉声道:“吴姑娘因何被‘天齐教’不追截?”

    吴小眉芳容一黯,恨恨的道:“为了向该教索仇!”

    “仇?什么样的仇?”

    “先父八义帮主吴由道,因‘天齐教’主寿诞之期,未曾备礼来贺,被该教道席堂主‘彩蝶李芸香’率领高手残害并割去首级,先父好友‘江南七怪’也被李芸香所杀,我此来是为了报仇为!”

    “天齐教高手如云。连环套天生奇险,姑娘要报仇的话,需要慎重行事,否则只是无谓冒险罢了、依我之见,还是暂时离开为上,如果你的形迹落入该教人眼中,后果就很难说了!”

    “多谢指点,我也深知功力太差,变不上报仇,但,为人子女者,那能忍得下这般深仇大恨,是的,吴小眉将访名师,习绝艺”

    “姑娘志行可嘉,此地距‘连环套’不远,为了安全,你还是动身”

    吴小眉一眼瞥见不远处的墓碑,芳容大变,栗声道:“韩尚志,韩相公他死了?”

    “有心人”一震道:“你认识他?”

    “是的,不久前我曾在江中把他打捞起来!”

    “你救过他?”

    “是的,他他怎会埋骨此间?还有小叫化东方慧”

    “那是他的女友!以死殉情!”

    吴小眉娇躯了两晃,秀目满蕴泪水,盈盈欲滴,凄然道:“想不到他竞死了,请问他命丧何人之手?”

    “这个我也不甚了解,姑娘是不是也曾爱过他?”

    “我从江中把他救起,曾在我国中养息了三天!”

    吴小眉的泪水、终于滚滚落粉腮。

    “有心人”芳心深处,起了—种酸酸之感。

    吴小眉芳心大恸,他第一个属意的男子,竟然已经物化,这确乎是她连做梦也估不到的事,而且还有女子为他殉情,自朝思暮想,到头来是一场春梦,怒幽怨的长长—声叹息,再度向“有心人”称谢了一声。弹身奔下岗去。

    “有心人”望着她的背影消失,急忙回到那方巨石之后,只见好母亲“失魂人”抱着韩尚志的尸体,木然呆坐,泪水,湿透了衣襟。

    “妈!怎么样?”

    “恐怕没有指望了!孩子,我半抱恨终生!”

    “有心人”默然,她不懂母亲对韩尚志何以如此关切,有逾骨肉。而且竟然说出了抱恨终生的话,令人莫测。

    突然

    “失魂人”激情的大声道:“他快要苏醒了,谢天谢地!”

    “妈!真的!”

    “是的,他的体温已逐渐回复,我觉出他的心在跳动!”

    母子俩紧张地注视着韩尚志,只见他僵直的身体,渐见软化,鼻息有声,面色也趋红润“失魂人”喘了一口大气,把韩尚志放落地上,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这动作看得“有心人”惑然不已。

    “孩子,他交给你了!”

    “交给我?”

    “不错!”

    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递给“有心人”然后附耳轻语—阵,悄然逝去。

    一声长叹。韩尚志悠然醒转、翻身站了起来,一看“有心人”在侧,忙施礼道:

    “在下谨谢姑娘救命之恩,容异日再为报答!”

    “有心人”卟嗤一笑道:“如何报答?”

    韩尚志不由语塞,面红过耳,好半天才道:“目前当然无从说起!”

    “如果你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呢?”

    “这个这个不可能吧!”

    “好了,现在家母要我转告”

    “令堂呢?”

    “刚刚离开不久!”

    “她不愿见在下之面?”

    “不是,她有事先离开,她要我转告你,从现在起‘冷面人韩尚志’就算不在人世了,你的身世,不能向任何人道及,除了”

    韩尚志骇然惊怪道:“除了谁?”

    “鬼堡主人血骷髅!”

    韩尚志面色大变,一连迟了三个大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家母叮嘱要你拜访‘鬼堡”“把‘血骷髅’挫骨扬灰!”

    “有心人”摇摇头道:“你错了,家母此言,必有用意!”

    韩尚志眼光倏地触及不远处的五具尸身,骇然道:“那些尸身是什么人?”

    “天齐教下!”

    “伤在姑娘之手?”

    “不错,他们在追截一个女子,恰好追到此地来,对了,你是否认识一个叫做吴小眉的女子?”

    韩尚志大惊失色道:“认识,她怎么样了?”

    “你爱她吗?”

    这话问得韩尚志一怔,惑然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我看你的着急样子,顺口问问而已:““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欠她一笔恩没有报”

    “她走了,她知道你已不在人世!”

    “姑娘对她说的?”

    “你自己到前面一看就知!”

    韩尚志一飘身,离开巨石,前面赫然一座新坟,走到墓前一看:

    “冷面人韩尚志,小叫化东方慧之合冢。”

    心头邃然一紧,这是什么回事,难道拜弟东方慧想到这里,不由连打了两个寒噤,转头向“有心人”道:“姑娘,这坟墓”

    “小叫化给你立的!”

    “怎么碑上刻了两个名字?”

    “她要与你生不成双死成对呀:“

    “什么?他他他”

    “别紧张,她还没有死,她要替你报仇完之后,才会来与你同坟!”

    韩尚志可没注意到“有心人”话中的语病,否则他会有所发现,当下感动得滴下了英雄之泪,激动的道:“慧弟义薄云天,我韩尚志何幸,得此生死之交!他人呢?”

    “我不是说她已经离开了吗?”

    “他怎么会为我造墓立碑呢?”

    “她后你一步,来到‘连环套’,被教主夫人所制,家母救了她,她亲眼见你的尸体,悲伤欲死”

    “他以为我真的死了?”

    “当然!”

    韩尚志顿足道:“姑娘为什么不告诉她实话?”

    “这当然有原因,日后再说吧!”

    “在下想现在知道?”

    “对不起,歉难从命!”

    韩尚志咽了一口口水,心里对“有心人”母女的事的神秘,恨得牙痒痒的,但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无法发作,只好强按住性子,道:“我会找到他的,天涯海角,我必须找到他!”

    “有心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扔与韩尚志道:“阁下,从现在起、冷面人韩尚志不在人世。这个可以帮助你改头换面!”

    韩尚志伸手接住,口里却道:“大丈夫光明磊落,为什么要掩藏本来面目!”

    “有心人?”沉声道:“如果你想报仇的话,最好是这样做“可是令堂‘失魂人’却又要我对‘鬼堡主人’可以道出身世。我的仇人就是‘鬼堡之主’呀,这不是多此一举?”

    “—点也不多余,你日后白知,目前你立即去拜访‘鬼堡主人’”

    “拜访我的仇人?”

    “你不能如此断言,我再向你提出忠告,家母对你十分关怀,她此举当然真有深意,如果你不照她的话做、你的仇恐怕报不了!”

    韩尚志困惑了,以“有心人”母女的过去作为而言“失魂人”再三要自己这样做,必有用意,但太令人费解了?

    “有心人”娇躯一挪,道:“韩尚志,信不信由你,我要走了!”

    说着—弹身,电闪逝去。

    韩尚志怔在当地,做声不得,事情发展得离奇突兀,使他如处五里雾中,的确“有心人”母女的作为,神秘得使人感到恐怖。

    “好,我就试上一试,拜访‘鬼堡主人’,看有什么奇迹出现!”

    他毅然的顿了顿脚,下了决心,打开“有心人”给他那个小包,里面是一个假发套和一张人皮面具。

    他戴上假发,套上面具,飞驰下峰。到溪水边一照,自己变成了—个病容满面的少年人,禁不住哑然失笑,心付,我该有个名字配合配合这付尊容才对呀?病病

    病神,对,病神!这名字不错,我就以“病神”之名出现江湖!

    他狂啸一声,顺着山脚奔去,突然,一个意念浮上心头:“我必须先设法找到拜弟东方慧要紧,他一心以为我已不在人世,别弄出不堪设想的事来,但,天涯茫茫,何处去寻找他的踪迹呢?”

    沉思片刻之后,自言自语的道:“有了,丐帮耳目遍天下,我只消找到老哥哥‘南丐’传下—今,何愁找不到,‘鬼堡’之行,暂缓—步吧!”

    心念之中,掉头朝南奔去!

    正行之间。只听一声凄厉刺耳的怪啸,遥遥传来,韩尚志不期然的刹住身形,又是一声厉啸传来,听声辨向,似发自右面的林中。

    韩尚志—弹身,捷逾星飞的向那林中射去。

    人林之后、游目四顾,奇怪,竟然不见半个人影,而那历啸之声,也不再发出,他自问决没有听错,而且自己闻声而至,也不过眨眼间事。

    韩尚志转念一想,还是办自己正事要紧,管它厉啸是何人所发.转身正待出

    突然一

    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娃儿、别走!”

    声音之冷,有如发自玄冰之窟,令人不寒而栗。

    韩尚志陡吃一惊,转过身来,目光所及、依然一无所见,不由脱口道:“你是谁?”

    “我吗?哈哈哈哈”声音似在十丈之内发出。奇怪的是竟然闻声而不见人,韩尚志不由寒气大冒,心想,莫非碰见了鬼了?当下再次大声喝道:“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老夫以为将含根九泉了,想不到临死之前,会碰上你这娃儿,真是天有眼,娃儿,你决不能走开!”

    韩尚志在对方说话之时,全神专注发声方位,但,他失望了,仍然不得要领,心中骇异万分,对方如果不是鬼,定有隐身之术,好奇之心不由大炽,再次道:“你到底是谁?”

    “老夫魔魔尊者!”

    “魔魔尊者?”

    “不错!魔魔尊者,又称‘魔中之魔’!”

    韩尚志心付,听这名号,决不是什么好来路,还是走为上策,自己待办的事太多,何苦与这“魔中之魔”瞎缠!

    心念之中,冷冷的道:“在下要事在身,失陪了”

    “娃儿,你千万不能走!”

    韩尚志置答罔闻,弹身

    “娃儿,难道你见死不救?”

    韩尚志弹起的身形,又落回地面,心想,见死不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魔中之魔”还要待人救不成?随道:“魔中之魔,什么见死不救?”

    “一言难尽,慢慢再说:你先弄开这大石头!”

    “在大石头下?”

    “不错!”

    韩尚志一看,果然距自己六丈之外,有一方径丈大小的盘石。

    “你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石头之下!”

    “你怎么会被压在石头之下?”

    “噫!你这娃儿怎地如此多话,你先弄开石头再说也不迟呀!”

    韩尚志不由气往上冲,冷哼—声道:“阁下脾气不小,你另请高明吧,在下没工夫!”

    “魔中之魔”着急道:“娃儿,你不能走,你一走老夫准死无疑!”

    韩尚志又好气又好笑,无可奈何的道:“只消移开大些就行了?”

    “昭!你娃儿能否用掌力在一掌之内把这石头击碎?”

    韩尚志冷笑一声道:“阁下是要考在下的功夫?”

    “不是考,这其中有道理、你只说能不能?”

    “试试看吧!”

    韩尚志走到大石之前、略一打量,双掌贯足毕生内力,沉声道:“阁下注意,在下要发掌了!”

    了字出口。双掌平推而出,他得灵龟输人以百年功力,这挟毕生功力而发的一掌,其势岂同小可,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过处,径丈大石,被震得四分五裂,朝四外散了开去,石头之下,竟然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一个毛茸茸的怪头,朝洞口伸了出来。

    韩尚志骇然退了三个大步,仔细一看,竟是一个长发纷披,与须髯虬结在一起的老人头,毛发之间,射出两缕精光,显见这“魔魔尊者”内力已臻至上之境。

    “哈哈哈哈:天意!娃儿,你这一掌足有五百年功力,确出老夫意料之外,看来是一假其缘,合该老夫五行有救!”

    说完,又是一阵震天的哈哈狂笑,震得韩尚志耳膜如割。

    “阁下就是‘魔魔尊者’?”

    “难道还会有假?”

    “以阁下的双目看来,不至于推不动一块巨石吧?”

    “娃儿,进洞来!”

    说完,头一缩,隐入洞中。

    韩尚志在好奇心的鼓舞下,略一犹豫之后,就向洞中跃落,洞并不深,仅有两丈,落地之后,横里向内仲入三丈,一个赤身露体的怪人,正盘膝坐在洞底,双目炯炯的瞪视着韩尚志。

    “娃儿,过来,坐下!”

    韩尚志不禁有些发毛,但仍走过去坐了下来。

    “娃儿,你满面病容”

    “在下生来如此!”

    “你叫什么名字?”

    “我病神!”

    “病神?哈哈哈哈,你真的叫‘病神’?”

    “信不信在于阁下!”

    “好,不管你是什么神。都无关宏旨,碰上你是天意,你可肯替老夫完成一件心愿?”

    说着以一种期待迫切的眼神,注视着韩尚志。

    韩尚志奇道:“什么心愿?”

    “去斗一个人!”

    “替你去斗一个人?”

    “不错!”

    “你自己为何不去?”

    “魔魔尊者”悲论的—笑道:“你看!”

    韩尚志顺着对方眼光一看,只见这怪老人给一双腿已然干枯紧缩,残废了,心中不期然的生起一缕侧隐之心,但目前这自称“魔魔尊者”的怪老人、一无所知,当然不敢蓦然答应、略一沉吟道:“在下想先明了阁下的生平!”

    “娃儿你是刚出道的雏儿?”

    韩尚志微觉不悦,冷冷的道:“不错,出道未久!”

    “这就难怪了,否则岂能不知老夫之名,老夫虽号称‘魔魔尊者’,但武林中均称老夫为‘魔中之魔’”

    “那就是说阁下的生平作为较之—般武林邪魔更甚了?”

    “武林中是非很难分明,比如说‘血骷髅’”

    “什么,血骷髅?”

    “不错,鬼堡主人”

    韩尚志强忍住激动的情绪,道:“怎么样?”

    “武林中视他为不可一世的魔尊,其实不尽然!”

    韩尚志一听对方提自己的血海仇人,心中激动非凡,血脉愤张,恨火熊熊,但因他面戴人皮面具,所以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当下紧迫着问道:“何以见得?”

    “血骷髅刹人盈千,便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韩尚志想起自己全家二百余口尽成枯骨的惨剧,不由恨恨地哼了声道:“杀人还有苦衷?”

    “昭,他杀的皆是可杀之人,当然其中难免有误杀,但那不能怪他,总是被杀者自取若祸!”

    韩尚志本想脱口质问,自己一家满二百余口难道是该杀还是误杀,但他终于忍住了他不愿露出身世,心想看样子这“魔中之魔”若非与“血骷髅”是一丘之貉,就必与他有所渊源,不然不会替他辩护,何不乘探听一下“血骷髅”的秘密,转口道:“阁下对于‘鬼堡主人’似乎知之甚详?”

    “魔中之魔”毛茸茸的脑袋连点道:“不错,老夫敢说武林中知晓内幕的,除了老夫外,没有第二人!”

    韩尚志心中一动,道:“阁下可肯为在下一述?”

    “这个娃儿,恕老夫无法应命!”

    “为什么?”

    “老夫已有诺言在先,决不泄他行藏,武林人一言九鼎!”

    韩尚志心中一凉,道:“阁下不愿说,在下当然没有理由相强,就此告辞!”

    说着站起身来,向洞外就走

    “娃儿,你不能走2”

    话声中,一脱绝强的吸力,把韩尚志走了三步的身形,硬生生吸回原地,韩尚志被这种绝世神功,惊得冷汗直冒,但他狂做成性,反而怒声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能走!”

    “我为什么不能走?”

    “你要代老夫完成一椿心愿,去斗一个人!”

    “在下没有这闲工夫!”

    “你狂得可以!”

    “谈不上,这是在下本份!”

    “你不答应?”

    “歉难从命!”

    “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韩尚志重重地一哼道:“办不到!”

    身形再移,这一次他用出十成功力,挪动脚步,但,仍然不济事,背后的那股吸力,强劲得骇人,他又被拉回了原地。

    “娃儿,你答不答应?”

    “不答应!”

    “你敢再说一个不答应,老夫一掌活劈了你?”

    韩尚志肺都几乎气炸,傲然道:“不答应!不答应!”

    “轰!”一道骇人的轻风卷处,韩尚志被震得凌空撞向进口迎面的洞壁,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这一下震得骨痛如折,血气翻腾,眼前金花乱冒,但他倔强的蹩住一口气,摇晃着站起身来!

    “娃儿答不答应?”

    “不答应!”

    “你不怕死?”

    “死岂能威胁得了我‘病神’!”

    “魔中之魔”颓然一声长叹道:“娃儿,老夫算是服了你,你过来我们慢慢的谈!”

    韩尚志冷若冰霜的道:“没有什么好谈的!”

    “老夫传你绝世神功,使你成为武林特出的高手?”

    “在下不希罕!”

    “你不学也得学?”

    “世间没有这种规矩!”

    “你不想成为人上之人?”

    “想也不会拜你为师!”

    “你错了,老夫并非是收你为徒,传你武功的目的是要你替老夫完成一椿心愿,彼此互不相欠!”

    “可是在下没有这个兴致!”

    “娃儿,老夫今天决不放你走,老夫不愿埋恨千古,同时除了你,再没有人能一斗‘血骷髅’了!”

    韩尚志心头大震,霍地移身上前,激动至极的道:“什么,阁下要在下去斗‘鬼堡主人’?”

    “不错!”

    “在下答应了!”

    “魔中之魔”大感奇怪,为什么一说出去斗“血骷髅”这娃儿马上就答应,两只慑人的眸子,迫视在韩尚志的面上,一不稍瞬,久久,他什么也看不出来“病神”的脸上,除了病容之外,木然任何表情,冷漠得令人股栗,只是从对方的声音和目光中,他觉出了些异样,不由脱口道:“病神,你恐怕是老夫生平所见第一狂傲,第一冷漠的人了?”

    韩尚志一慑心神,淡淡的道:“在下生性如此!”

    “现在你可安心坐下来听老夫从头一谈了?”

    韩尚志依言坐下。

    “魔中之魔”赂作思索之后,不放心的道:“娃儿,你真的答应老夫去斗‘鬼堡主人’了?”

    “不错!”

    “你也接受老夫传艺?”

    “这个”

    “不必这个那个,凭你的功力,与‘血骷髅’相斗不啻以卵盘石!”

    韩尚志暗自点头,这是实情,记得不久前独闯“鬼堡”连对方人影都不见,只一道寒飚,摇摇卷来,就把自己震飞江心之中,只好答道:“依你吧!”

    “魔中之魔”哈哈一笑道:“俩儿,你能替老夫了此心愿,老夫至死感激你!”

    “这是交易,阁下不必说感激的话!”

    “呢,你真是冷傲的可以,现在言归正传”

    “请讲!”

    “为了一口气,老夫被因在这地穴之中四十年”

    韩尚志不由咋舌道:“四十年?”

    “四十年?”

    “不错,还差十天,整整四十年”

    “究竟为了什么呢?”

    “四十年前,‘血骷髅’现身武林,杀人如麻,功力盖古凌今,大有使武林步上末日之势,武林中连他的真面目都不知道,别论与他抗衡了”

    “哦!”“老夫出道比他早了十年,博得‘魔魔尊者’的称号,但大部份人背后却称老夫做‘魔中之魔’,‘血骷髅’现身之后,江湖中传出,一魔出,一魔消的流言”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血骷髅’一出,老夫这‘魔魔尊者’就要被除名的意思”

    韩尚志大感振奋,这倒是一件武林典故,接口道:“事实如何呢?”

    “你别急,听老夫慢慢道来,武林人对这一个‘名’字,看得比生命还重,老夫一气之下,决心找‘血骷髅’一斗”

    “后来呢?”

    “血骷髅神出鬼没,要找到他确属不易”

    韩尚志忍不住接口道:“何不适到‘鬼堡’找他?”

    “那时还不知他是‘鬼堡’主人!”

    “鬼堡门头,不是分明绘着一个血红的骷髅头?”

    “那是以后的事,那时仅有‘鬼堡’的名称,你听我说下去,我找了他三年?才在此地碰上他,双方激战了千多招”

    “结果呢?”

    “老夫被打得口吐鲜血”

    韩尚志不由骇然,这“魔中之魔”能与“骨骷髅”斗上千多招,功力之高,可想而知,当下喘了一口大气道:“阁下输了?”

    “不错,但,老夫不认输!”

    韩尚志几乎失口笑出声来,与味盎然的道:“不认输?这话如何讲法?”

    “魔中之魔”激动的道:“论招式,老夫与他半斤八两,但他练了一种绝世神功,叫‘金刚神功’,周身不惧掌指兵刃,所以”

    “所以阁下打他不倒?”

    “昭,当时老夫声言非要练成一种神功,破他的‘金刚神功’””

    韩尚志精神一震道:“阁下练成了?”

    “你听我说,经这么一打,我们反成了朋友,他坦然说出他的一切”

    “阁下全知?”

    “你别高兴,我不会告诉你的,有机会你自己去发掘,于是老夫就地掘了这个地穴发誓要神功有成,才离开这土穴,一呆就是四十年,我成功了,但我也完了!”

    言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韩尚志对“魔中之魔”这种决心,感到由衷的钦佩,改口道:“老前辈这种精神,晚辈无限钦佩!”

    “娃儿何前踞而后恭?”

    “晚辈在明白真相之后,理应如此称呼!”“魔中之魔”接着说道:“我练成这种功夫叫‘洞金指’”

    “洞金指?”

    “不错,五丈之内,施出这指功,可以洞金裂石,自信决对可以破‘血骷髅’的‘金钢神功’不幸的是在练功之时,不慎走火入魔,下肢成残,无法遂再斗之愿,近来,下身已逐渐麻木,自知不久人世,所以切望能逢有缘之人,代我完成这四十年未了的心愿”

    韩尚志讶然道:“血骷髅既然与老前辈有这约言,为什么不来践约?”

    “他不知道老夫埋隐在这土穴之中!”

    “哦!老前辈发那啸声”

    “老夫之意是能引人前来!”

    “难道这多是时日,就没有一人闻啸声而来?”

    “有,很多,但都不是练这神功的材料!”

    “老前辈又何以能断定晚辈”

    “老夫在洞口隙缝之中,看出你人林之势,功力已有相当火侯,而且年纪不大,所以才出声招呼你,当你走近时,更看出你根骨不凡,之所以要你三掌碎巨石,目的是试你的功力,到了什么火候,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有这高功力,老夫所测不差,你定是获得什么灵丹妙药之助,否则何来近百年内力?”

    “老前辈说对了!”

    “好,老夫也不想知道你师承来历,目的只是要你代我了这心愿,现在老夫先传你‘魔魔掌法’,这是老夫独门之学,学会了再练‘洞金指’!”

    “这需要多长时间?”

    “以你原有造诣而论,三天足够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消逝。

    三天的最后一天,韩尚志已全部领悟了“魔中之魔”所传的“魔魔尊法”和“洞金指”这两种震古烁今的奇功。

    “魔魔掌法”分为吸、震、攻、守,四个部分,其中攻守两部,玄奥绝伦,攻,如骇电奔雷,势可撼山栗岳,守、如金城汤池,任你多凌厉的攻势,也难越雷池一步。

    韩尚志三天习练下来,对这“魔中之魔”的怪老人,产生了深深的情感!

    当然,他不知道“魔中之魔”在未隐遁之初,声名之盛,不亚于当今的“血骷髅”仇家,也可说遍地皆是。

    韩尚志心切拜弟东方慧的下落,心急如焚“鬼堡”之行,倒是一举两得,自己正要听从“失魂人”的叮嘱,一访“鬼堡”当即向“魔中之魔”道:“老前辈,在下要告辞了,一定完成老前辈的愿望就是!”“魔中之魔”沉思了半响之后,道:“娃儿,虽说你已练成了‘洞金指’恐怕功力还嫌不足,四十年的岁月不算短,焉知‘血骷髅’的功力,精进到什么地步,这样好了,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韩尚志可明白对方话中之意,急摇手道:“老前辈,这使不得!”

    “魔中之魔”不理会韩尚志的话,双掌一伸一划,一道强猛的劲道,把韩尚志的身形,波到他的身前,伸手一按,韩尚志身不由主的坐了下去,一只手掌,迅速的按上了他的“华盖穴”

    “娃儿,凝神一志,闭目垂帘,以本身真元接引!”

    话声中,一股暖流,已透过“华盖穴”滚滚而下。

    韩尚志可明白此中厉害,这时已是欲罢不能,只好运起本身真元,接引源源而来的真元内力。

    他得“地脉赤泉”脱胎换骨,又得灵龟输功,任督早通,这一接受“魔中之魔”的内力,如水之就下,江河之归宗,迅纳即融,但周身仍汗出如藩。

    那消片刻工夫,便已完成输功之举。

    手掌从“华盖穴”上移去,他再运功一周天,翻身起立,只见“魔中之魔”全身疾颤,摇摇欲倒。

    韩尚志心中大是不忍,一股内疚这念,油然而生,若不是因为“鬼堡主人”是自己的血海仇家,他决不会答应“魔中之魔”的要求,而现在,对方为他付出了这么高的代价,把本身真元,输送给他,他觉得自己太自私了。

    “魔中之魔”缓缓睁开眼来,眼中神光,业已消失,气息微弱的道:“娃儿,现在你体中已具有相当于二百年精修的功力,是武林中史无前例的事,无论‘血骷髅’功力精进到什么程度,不足为虑了!”

    韩尚志眼神一黯,歉然道:“老前辈,晚辈觉得问心有愧!”

    “为什么?”

    “晚辈与‘鬼堡主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是以既然接受了老前辈”

    “什么?你与他有仇?”

    “是的,但晚辈自誓,决不以老前辈所传神功,作为报仇的工具!”

    “魔中之魔”顿了一顿之后,哈哈一笑道:“娃儿,老夫佩你的武林本色,由此也足表示你心地淳厚,老夫的神功真元,倒是深庆得人了!”

    韩尚志突地双膝一跪

    “晚辈早先为获‘灵龟上人’所遗功力,故在礼上尊他为先,实则晚辈并无师承门派,今承老前辈成全,敬请允许定师徒之分!”

    “这这好!徒儿,为师的满足了!”

    韩尚志行了三跪九叩之礼,站起身来。

    “魔中之魔”激动得浑身疾颤,老泪盈然,他做梦也估不到能得如此传人。

    “徒儿,为师的时日不多了,希望你在十天之内完成为师的这件心愿,去约斗‘鬼堡主人’,为师的静待好音!”

    “徒儿遵命,还有”

    “一切留待人回来之时再谈,现在你立即起程,不过有三件事你必须记住?”

    “待儿敬候吩咐!”

    “第一,你到‘鬼堡’之时,只消高吟‘一魔出,一魔消,魔中之魔会一吴’,堡中自会接待,否则‘鬼堡’一向不许人窥视”

    韩尚志茫然的点了点头道:“请问第二件?”

    “第二,此约纯系意气之争,双方无仇,不许你以神功伤他,事先必须说明,点到为止!”

    “徒儿记下了,这第三呢?”

    “第三,不许你利用这机会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