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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痛苦回忆之吴比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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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比最终还是走了。

    吴比最初来报道时,给我的印象不错:圆圆的脸,头发黝黑,肤色白净,五官端正,虽然稍微胖点,但仍不失清纯,一副蛮懂事的样子。

    但我对她印象最深刻的并非她的长相,而是她的说话。不像其他的学生,她与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普通话:标准,清晰,流畅,声音很美,感觉很美。我不由为之一震。

    不久,军训开始了,年级主任问我,有普通话好的学生吗?我立马推荐了吴比。

    吴比果然不负我之所望,在高一新生军训动员大会上,作为主持人,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可谓声若洪钟,字正腔圆,铿锵有力。学校领导、军训教官、全体师生均为之侧目,我更是暗自得意:人才啊!我运气多好啊!碰到如此优秀的学生!

    紧接着吴比又让我得意了一回。那就是在喜迎国庆的演讲比赛中她一举夺得一等奖,吴比因此人气飙升,算得是学生中的明星了。

    然而,我发现我得意得太早了。

    国庆节收假后,一天突接政教处金主任电话,要我到门卫室领人。

    领谁呀?我问。

    吴比,著名的吴比。金主任说。他并非完全是幽默。因为前两次的露脸,吴比在学校是有点名气了。

    我连忙跑往门卫室一看,果然是吴比。

    她大包小包提着一大堆,有麻辣、瓜子、牛奶、饼干、糖果、珍珠奶茶、削短的甘蔗、织围巾的粗毛线沉甸甸的,比较恐怖。

    还有一包烟!金主任说。

    此时,站在我面前的吴比不再清纯可爱。一方面,她把头发烫了,搞得像一个俗里俗气的小少妇,另外,她还给我留下了不守时、不守信,撒谎、贪玩、好吃、俗气、大手大脚花钱等不好印象。

    其实,她并非不假外出。她今天上午来请了假,说国庆节期间在医院看了鼻子,医生交代过几天去复查,于是我批了假,但限于午休时间。她回来时已超过2节课的时间了。事实上,她根本就没去复查,而是在烫发、购物,而且买那么多,怎么吃得了?

    不过还剩下一个好印象,如果要说是好印象的话,那就是:讲义气,哥儿们义气!

    她说,好多东西是帮别人买的。至于那包精白沙烟,我怀疑是某个男生托她买的,但她死也不说是哪个男生,就说,老师你要处罚就处罚我好了,一切责任由我担当!既然如此,我也未作进一步的追究,不出卖朋友多少也能算作一种可爱之处。

    此后,当然是批评、教育,我苦口婆心,诲人不倦。吴比态度还算好,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

    果然,吴比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确未多事,直到12月。如果说吴比这次违纪影响尚不是很大,那么12月份的这次醉酒能出其右者恐怕不多。

    12月中旬的一个周日,下晚自习了,我正准备去查寝,一同事打电话来,说我班一女生睡到男寝室去了。我怀疑同事搞错了,怎么可能呢?急忙跑去一看,简直匪夷所思,竟然就是吴比!吴比进的是别班的男寝室,半躺在床上,被子盖着下身,满口胡话,显然在发酒疯,可谓丑态百出!我,连同两位男生把她架到医务室,医务室关了门,又打电话联系医生。期间依然手舞足蹈,嘻嘻哈哈,胡言乱语,洋相尽出!

    联系好了医生,我又立即与吴比家长联系,家长在长沙,家长又只得联系吴比在梅城的姑姑,姑姑匆匆忙忙喊一辆踩车来到了学校,把吴比接走了。其时,已是晚上11点多了。

    吴比在家休养了几天,也反省了几天,家长也回来了,连同爷爷,把吴比送到了学校,要求继续读书,恳请学校收留。

    吴比交待,那天周日外出,与几个同学喝酒了,醉了,坐踩车回到学校,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到男生公寓去了。

    那天是周日,学生下午可自由外出,晚7:00回校。7:00钟我进教室查人时吴比不在,同学说,吴比开会去了,因为播音员开会,吴比普通话说得那么好,当然是播音员,还有两个播音员也开会去了,我当然就放心了。哪里知道吴比并没有回校,而是在外面酗酒,防不胜防啊!然后,她回公寓的时候,其他学生还在上晚自习,等下晚自习,男生进入寝室,发现有女生,才向老师报告的。

    问吴比为啥喝酒,讲不清。是失恋吗?也不是。学生不准喝酒,知道吗?也知道。总之,就是想喝酒,而且喝了。味道好吗?也不好。

    我说,吴比你真的出名了。女学生喝酒,能醉到睡到男寝室去的,不出名也不行啊,更何况你原来就有名,但这次就更有名了,不过也更臭了!吴比默然。

    鉴于家长诚恳的请求,加上吴比认识错误的态度也较好,我还是收留了吴比,尽管有人劝我不要收吴比。

    这个学期转眼过去,新的学期来临了。

    在新的一期里,吴比表现还不错,又参加了声乐特长培训,专业老师多次称赞她乐感强,肯钻研,本来她的声音条件就很好,于是我又欣慰地看到了一个前途无量的吴比。为此,我几次在班上表扬吴比,目的是让她摆脱以前的阴影,增强其自信心,更加激励她奋发向上!

    然而,好景不长,前途无量的吴比也恰恰认为自己前途一片黯淡。

    一天,吴比被逮住了,在寝室抽烟、玩手机。玩手机不奇怪,但抽烟的女生还是很少见的。

    吴比被带到了办公室。这次,我气不打一处来,我也明白了上次那包烟其实吴比是给自己买的,我当初根本就没有想到吴比自己竟会抽烟,还误以为吴比自己硬扛着是讲义气的表现,再加上吴比近段时间咳嗽得厉害,正在打点滴,于是训道:你何苦这样作践自己?你不要命了?

    哪里知道吴比竟然说,我是不要命了!我要自杀!吴比此话并非戏言,我看吴比情绪激动,涕泪双流,内心深处痛苦不堪,因此不敢再进一步刺激吴比,于是静下心来,心平气和地和吴比交流。吴比交待:自己从初中开始就抽烟,之所以抽烟是因为自己痛苦,之所以痛苦主要是自己家庭的原因,爸爸妈妈不公平,对妹妹好些,她怀疑自己非父母亲生,她觉得自己前途一片漆黑,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希望。为此,她自残过。于是,我颇有些投鼠忌器,命都不要了,她会在乎抽烟给身体带来的伤害吗?命都不要了,她会在乎我批评吗?她说要自杀,我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无奈,我又只得将上述情况电告家长,家长哭笑不得,说咋不是亲生的?还是剖腹产剖出来的。另外,妹妹年纪要比她小5-6岁,智力也有点问题,爹娘自然更心疼。

    无奈,家长又只得从长沙赶回,学校建议家长将吴比带回家,很好地进行沟通和交流,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嘛!学校还要求家长将吴比带到长沙去进行心理咨询和治疗,然后才考虑返校读书。

    数天后,在家长的陪同下,吴比又来到了学校,领导反复批评教育,家长一再恳求,无奈,我又只得收下,不过,这次签订了一份违纪学生就读协议书,以后吴比凡有抽烟喝酒、打架斗殴、谈情说爱、不假外出、夜不归宿等重大违纪出现,一律自动退学。

    我并不期望吴比对我感恩戴德,我只要她能好自为之就心满意足了。

    但吴比好自为之的时间并不长,大概不出一个月,一天第四节课,我去查人,吴比不在,一打听,吴比只上了第一节课,此后三节课就不见人了,派人到医务室、寝室查了,均没人,我又只好通知其家长,如此频繁地给家长打电话,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次来的是吴比的姑父,第二天就把吴比送来了,而且这次我没通知政教处,我本来是下定决心拒收吴比的,但其姑父就死死缠住我不放,一千个说好话,一万个求情,我的心一软,本想要其姑父在班上代表家长给吴比立个保证,又怕姑父面子上过不去,于是只召集部分同学代表在办公室举行了一个小型会议,希望吴比能痛改前非。就这样,吴比再一次留下来了。对于吴比,我是仁至义尽了。我突然间觉得自己是菩萨心肠,在普度众生,但能否度化吴比呢?

    但我最终没能度化吴比!

    期中考试后的那天晚上,就寝查人的时候,生辅老师打电话告诉我:吴比不见了。

    吴比不见了。我在电话中把同样的话对吴比家长说了。女生夜不归宿问题严重,我不得不在第一时间通知家长,尽管我自己也相当讨厌将坏消息告诉家长,无可奈何啊!家长说,知道了,麻烦你了,不好意思。

    第二天,吴比来了,吴比告诉我,昨晚到网吧上网了。家长也来了,家长是来帮吴比搬东西的。家长只说了一句:老师,不好意思,辛苦您了!

    就这样,吴比走了。

    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