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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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刘，是一位民办教师。我记事时，人们就叫他“老刘”那时，他也就是40岁左右。他的女儿上初中。

    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叫他“老刘”是因为他的大部分头发是白色，还是因为他穿的衣服总是黑色，灰色和蓝色。还是因为他在这个学校来得早。不得而知。

    反正，一说老刘，没有人不知道的，在十里八村的。

    他的文化很高的。听说是上过大学的，因为什么事情辍学不太详细。有说是因为病退。有说是因为学费。有说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反正不是他本人愿意的事。

    不管怎么样，他在一乡村，是文化水平高的了，在八十年代。

    可他说话一点架子没有。谁家有活，不叫就到。越是穷人家，脏人家，他越是走得勤。他教课，基本不备课的。那点东西，在他脑袋里，象自家门口一样熟悉了。所以，他很勤劳地耕耘他的自留地。一年四季，总是到地里转。没活干了，就背一筐头，捡牲口粪。如果不认识他的，迎面走来，你不会想他是一个老师，不会想他曾经是一大学生。

    他挣着工资，还种地。可别以为他吝啬钱。他比大款还扔钱潇洒呢。他那几十块钱的工资，供给两个他不认识，听说贫困的学生上学。那时候，还没有希望工程呢。他的行为人们不理解。自己还不是很富裕，巴巴结结挣点工资，自己孩子和家人够花就不错了，还管别人。把自己的形象弄得象丐帮帮主一样。他的地里的收入是上缴夫人的，供家人用。自己就不用什么。衣服总是那身行头。吃饭是一年四季是疙瘩。菜，就用自己地里长的了。也是有人夸张，说他不舍得买盐，才白了头发。

    当别人都讲究吃穿的时候，他连看都不正眼看。用现在的话，那叫“牛”

    当别人都亲亲热热的时候，他把能送的东西，都给他妻子送去，然后回到自己那间熏黑了的办公室去，没有向任何人说过什么。倒是有人问他是不是不平衡，他说，一家人，人家要俺，就是幸福，挺好的。

    这人真傻。好多人都这么说。我跟着这老师上过一年学，看着他过日子，也觉得他象一老头，没有激情。傻。

    他对人热情，对学生学习是很严格的。如果是能考90分的能力，考了80分，就会有加倍的惩罚等着那本不是太差的学生。所以他班里的人才没有一个被埋没的，也没有一个在上学时不说他坏话的“这老刘，真该早老了，退休，省得折磨学生”很多学生这么说。即使被他无意听到了，他会微笑了之。让说他坏话的学生，摸不着头脑。

    当社会进步的时候，有的东西不变。

    老师们评职称，争优秀，有水平条件差不多的时候。校长把优秀给了默默无闻的老刘老师。结果谁也没有意见了。成绩、思想都是老人一等的。

    上天是公平的。就在老刘要退休的年龄，他被特批转成了正式教师。他的妻子也把他接到了家里，告别宿舍生涯。

    带着教师的光荣，带着家庭的幸福，带着人们查不清的孩子的谢意，他退休了。他坐了以前别人不曾享受的待遇，单位派汽车送他回家。

    老刘穿一身墨绿西装，雪白的衬衣，含笑在家门口迎接。

    人们都说，老刘不老。我也觉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