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Chapter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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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极限”这两个字并没有被登录在青峰大辉的字典里吧。

    已经过去半个小时,这场赛事都是倒数的阶段了,然而青峰非但没有疲态,还能够身手矫捷地如同一道闪电一般──位于其前方的伊月学长和大我全然拦截不了。而待他俩回过神来,青峰已然结束了起跳与射篮,然后得分完毕──尽管他的球路一向违反常识,还总是令人如此费解:那样也能投进啊?!

    如果今天我是桐皇的学生,现在的我肯定是诧异之余还快活不已。或许青峰具备的能耐正是用作挑战人类固有认知而诞生的!而这可绝非我的井底之见,因为就连前帝光中学的一军绿间──你们真该来见识见识此时绿间镜片底下的稀罕风景,我极度怀疑再过不久那一双翠绿的眼珠就会应声落地──都如此不淡定,那么至少可以证明不是我在大惊小怪。

    “那指的是青峰的加速度吗?”

    纵使不熟,我也心里有个底了这个zone绝对来头不小。

    “不尽然。”还以为绿间只顾着吃惊无暇应答,想不到他还有替我解释的余裕。“即使是最一流的选手,正式上场时的最大限度也只能发挥百分之八十,而zone意味着打开剩下那两成的实力开关换句话说,现在我们所看到的就是最真实的青峰──全然释放,而无一丝的保留。”

    森实夫唱妇随,接续补充:“可能跟诚凛的体力快到达极限也有关系,不过即便如此,也并非诚凛该检讨的问题──不是他们的反应慢,而是挡下青峰的机率近乎于零。”

    “这样啊”这对男女的说明让我认清了现状,最有效率的解读就是“诚凛不可能赢了”。

    而原因很简单──诚凛第一节就已是全力应战,常言道“绷紧的弦松弛也快”。我们可以观察出两个鲜明对照的现象:诚凛的选手只要稍微停下,就会抓住空档大口喘气,不然就是双手撑在微弯的膝盖上。相反地,桐皇的球员却精神的很我当然不是指对方都在偷懒或是连滴汗都没留,而是在跟诚凛比较之下,他们确实还保有不少的力气。

    而这时青峰又拿下了一分,分差比数为七!与之相应,诚凛高中申请暂停。

    在彻底掌握现况后,我的脑筋变得一片苍白。试想诚凛需要的是怎么样的奇迹,才能够去逆转这严峻的七分之差?更别说前提是对方的血条接近满点,而且王牌的能力还在这种时机点得到全面性的优化。

    “我不想要看到诚凛又”

    我也曾接受过期盼落空,还有苦功付诸水流的失败与伤痛。正因我曾深切体会,所以我才万分不愿见到诚凛再度抱着失望与遗憾黯然退场,然后勉励自己、重新振作,告诉自己明年回来挑战信心的建立与稳固需要一段长的时间,然而打击、崩毁却只在一夕之间。而大我是诚凛的王牌他不会在人前表现,但我知道他一定会暗地里狠狠地自我责备!他是个严以律己的人,他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

    桐皇是比较强没错,可是诚凛在各个方面都更像是一支真正的队伍!有领导、互助和信任的坚强队伍!所以既然如此,为什么总是诚凛要输?

    这不公平!

    “哇落合杏里!你干嘛啊!”森实手忙脚乱地掏出一条手帕。“比赛还在进行你哭什么哭啦?”

    “我不要大我闷闷不乐我痛恨付出得不到回报自舔伤口什么的也”

    我哽咽着──然而诚凛又还能有什么对策呢?我想是不会的,谁叫那个zone是首次披露在众人面前

    此时暂停中止,双方开完小型会议之后回到场上──

    可是我想离场,我真的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

    自体育馆离开的前夕,由于从头到尾椅子不离身,比赛之前──就是还在飞机上的时候我又喝下了不少饮料长途飞行难免嘛!所以结果确定后的几分钟我便先行奔至女厕,免得晚了点又大排长龙,抗议的膀胱可是不容稍待处理的。

    我的随身物品寄放于森实那里,她和愉快的秀德伙伴正在门口的某处等我。

    然而不幸的事却发生了──我迷路了!我在构造大同小异的体育馆里迷失了方向有这种事!?

    “这是哪啊!我的天!”我推开沉甸甸地、并嵌着玻璃的铁门但这并不是连接外界的出入口。

    “吵死了”

    我向前一看,一个全身黑的男子躺在此平台最高的阶梯上面。“啊!青峰是你!”

    青峰穿着印有桐皇二字的运动外套,仰头望着稀疏散落着星子的夜空。

    “你待在这里是?馆内已经净空了喔!”

    他慵懒地答道:“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这么说来的话“嗯,你说的对。”

    我着实感受不到青峰态度中的任何惊喜,好歹这也是继夏日的山中偶遇以来第一次面对面耶──唉,不过这回情有可原,我能谅解。

    是稍嫌突然了些啦,但还是请让我插叙一下诚凛与桐皇最后的结局。

    好吧!虽然我是流着眼泪看完的,然而这回可是喜极而泣──因为在最终的五秒内,诚凛以101比100取胜了桐皇学园。于那之前的几分钟,绝望的我满心想的都是诚凛已无力可回天,即使不放弃、不屈服,也无法扭转注定成为徒劳的事实。可是为了大我无论如何地残酷与不堪,我也不允许自己别过头去。

    不出人所料,承载着全队的未来与寄望,挺身迎面对抗青峰的仍然是大我一想到等待大我的将是束手无策和焦虑惶恐,我心痛地再度热泪盈眶。

    而就在青峰准备上篮的时候

    “火神对进入zone的青峰有反应!?”森实猛然惊呼。我于是赶紧放下手帕──只见大我灵活地运着球,然后起跳灌篮在诚凛就将要得分之际,乍然现身的青峰挡下了那颗球。

    但是重点不在于青峰没错,那时候的大我和平时打球的模样真的不尽相同。

    “喂!你家火神也zone化啦!”使出怪力的森实拼命地摇晃我。“他什么时候也会这一招了啊!”“这么一来胜负就托付在这两位王牌手上了。”

    这回我完全同意绿间的预测。

    而且奇妙的是,球被抄走的青峰竟不再结屎面,反倒展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是与藐视、不屑和散漫无关的那种,使我不得不为此深吸一大口气

    那是青峰大辉吗!?老实说他笑起来还不难看耶?

    至于比赛的节奏伴随着先后踏进zone里的青峰和大我而加快,转眼之间只剩下三十秒钟。然而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头,诚凛竟真的做到了力挽狂澜他们将七分的差距缩小到了一分!大概是这样的转变太过神秘而不可思议,所以全场的气氛达到了最高点,替诚凛的加油与助阵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接下来的五秒钟才真正是惊心动魄啊。

    由于桐皇的若松孝辅犯规,按规定诚凛可加罚一球。但是若罚球进了诚凛将与桐皇同分,依规则得加长比赛是故这球诚凛肯定故意落空,因为延长赛明显对我方不利。

    “也就是篮板球定输赢的意思啦。”森实下了一个很好的结论。

    果不其然,木吉学长真的失误了!老早就在篮下待命的大我用力一跃、大手一伸──那颗篮板球眼看着就是诚凛的囊中物!可是事情并不如我们所预想的那般顺利,毕竟青峰大辉不可能无所作为嘛。

    当球被青峰拍掉──而在地板上滚动的时候,三秒、两秒我觉得自己就快要脑充血死亡了。

    意识蒙眬之间,是森实将我拉回了人间:“我的天!是黑子!他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是的。黑子的绝招是什么大家一定也还没有忘记!

    加速传球!

    黑子出现的不早不晚、恰如其分!篮球在他的高速推送之下,像颗火箭似地、毫不拖泥带水而稳妥地到达了大我的掌心他那时甚至还停留在空中!

    然后大我将那球灌了进去──裁判吹起结束的哨音,这两者之间没有时间差!

    你知道吗?当时全馆欢声雷动,森实高兴地跳了起来。而上完厕所的我站在洗手台前狂哭,森实的手帕被我捏得皱折满布。

    这就是大致的经过啦。

    我走到仰卧在地的青峰身旁。“喂!这是一场很──精采比赛喔!”

    “省省吧。”青峰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本大爷不需要你的同情。”

    从认识青峰到今天,我未曾听闻他使用过一句敬语──从来都是命令或终止型,他真是日本人吗?

    “请别擅自误会我的用意了。”

    “哈?”

    “反正──呃,这样讲是很不厚道啦!可是你也并非一无所获不是吗?”

    “喔”青峰思索了一会儿。“这么说来,是有那么一回事呢”

    青峰曾经差点因为一瓶冷饮而沦为超商劫匪,那是在接近暑假之前的往事了。要不是他自报姓名,否则我真的会无情地丢下他恐怕他后半辈子都得带着这项前科纪录。

    那一晚,在我俩分道扬镳之前,青峰亲口宣称过诚凛弱到不行,而我所坚称的“火神会变得更强”他自然也是嗤之以鼻。

    “你是来嘲笑我的?”

    好啦!有了这般前因后果,不可否认,我是有──你知道那种“哈哈你看你错了吧”的风凉心,不过我可以发誓此刻我可是一点点想要讥讽或幸灾乐祸的心情都没有。

    “青峰,”我蹲了下来。“你打得真好,你是我见过最强的篮球员。”

    “哼。”哼个头啊──!

    不过我按捺住了血液里蠢蠢欲动的暴躁,尽可能地心平气和。“我讲真的啦!虽然诚凛赢了,但假如今天是王牌一对一的话,输的就会是诚凛。”

    青峰没有回应。

    “你认真地比赛了,而且诚凛直到最后一秒都没有放弃这不就是你要的吗?”接着我轻声问道:“打篮球一点也不无聊对吧?”

    “你还真是烦啊!”青峰转过身子。“不过或许”

    他的音量忽大忽小,后面那几个字犹如蚊子鸣叫。“什么啦?听不见。”

    “或许你说的没有错啦!”

    真是不坦率!和某人可真像!

    “所以别在那边自作多情,你哪里值得怜悯?”然后我站直双脚。“以后要想打球的话,大我是绝对不会拒绝你的!他对篮球的热情可是不输给任何人的喔!”

    话说完了,内心各种畅快。“好啦!我要走啰我朋友在等我!”

    “喂等等!”

    在我打算赌一把,看跑下这座阶梯是否能够通到入口的时候,青峰赫然叫住了我。

    “干嘛?”

    他往口袋里掏了掏。“喏,之后就不欠你了。”

    “哈?”

    青峰摊开的手掌是三个发亮的十円硬币。

    “你还记得!我早就忘的一乾二净了!”

    “我可是说到做到的男人。”

    若非这三十円,或要是那天青峰刚好带够了钱,我就不会结识这么一位传奇人物了吧!

    “再见啦!”青峰挥了挥手。“落合杏里。”

    青峰叫起我的名字来特别别扭,不若“白痴女人”那般顺口就这个面向考虑的话,他叫我那四个字好像还好的多。

    “嗯!掰掰啰!”

    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