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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钓浮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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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温度急剧下降这一突变,我事先做好了准备。虫猫为我搞来了很多在小孩子间流行的酒心巧克力,在来这水库的一路上吃了精光。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吃这么多高级零食,味道嘛…;…;也就那样。当然,我没有问巧克力的来源,反正妖怪是不可能用钱买的。

    加上刚刚做了很多拍水的动作,身体很暖和,一时半会没有被水温影响到。主要还是心里优势,对水温骤变有了预期,在面对这一突发情况时没有太过惊讶。

    毕竟人最怕的是未知。

    大约过了一分钟。

    第二个异象接踵而来。

    我感到脚下的水流在有序的搅动。这一搅动和肖亮遇难时动静要大的多。可能是晚上阴气过重的缘故。

    可以明显感觉到我所处的水面微微下陷了几厘米,正身处漩涡的中心。

    我竭力保持镇定。

    忽然,眼前光亮一闪,一道光速从岸上照来。我一看,是爷爷挥舞着手电筒向我打手势。

    这是我们事先约定的暗号。爷爷在告诉我,注意安全,不行就撤。

    我喊了一句:“这么近,你倒是喊话呀!”

    “以防万一!”爷爷骂道,随后不再摇晃手电筒。

    过了一会儿,鱼群出现,在周围做着螺旋往复的游动。

    我不去管这些鱼群,它们应该是被尸体身上的腥气吸引过来的,奇怪的是到底哪种力量在牵引着它们做规律性的运动。

    忽然,脖子正前方的水面冒出一股股气泡,噗噗噗,臭气直钻鼻孔里。

    我恶心的连忙屏住呼吸,把湿透的吊带背心卷起来捂住口鼻。

    朝腰间的绳子用力拉了三下。这是告诉岸上的爷爷脏东西来了。

    我刚拉完,绳子忽然绷紧,爷爷在那头也拉了三下。

    我们爷孙俩紧张兮兮。

    过了几分钟,“来了没?”爷爷喊话。

    我回答:“没有。”

    又过了几分钟,爷爷又问:“来了没?”

    “没有!”

    “这回来了没?”

    我不耐烦的叫道:“少废话,来了我会说的。”

    接下去我们两个谁也不说话,大概过了一刻钟时间。

    我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

    身体被冷水浸泡这么久,体内储存的热量正迅速流逝,四肢越来越麻木,肌体已经感觉不到一开始的寒冷。这是冻僵前的征兆。

    “再坚持十分钟,再不来只能撤了。”我有些不甘,或者…;…;上岸休息一下再下来?

    腰上的绳子一紧一松,显然爷爷的双手在发抖。这一刻,我荒诞的认为自己和用来钓龙虾的拨皮青蛙何其相似,都是浸在水里等着猎物乖乖上钩,当然有时候上钩的不一定是龙虾,可能是水蛇。

    “该死,注意力又不集中了。”我连忙摇了摇头,把这破想法抛开,要知道不管什么饵料都是牺牲品。

    等待的时间超出了我们的估计,原本的胸有成竹开始磨平。

    我瞎猜如果那浮尸有智慧,现在正是出手的好时机。不过我可不信这脏东西这么灵性。

    又过了五分钟。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月亮不知不觉又出来了。河岸上又清楚了起来。

    阴分鬼时已过。

    看来不会再出来了。

    我语气中有些气馁,不过说实话,心里面对这个结果微微松了口气。

    “拉我上岸!”

    朝爷爷喊了一声。

    “好嘞!”爷爷早就等我这句话了,手里绳子一用力,就在这节骨眼上,我脸色陡变。

    “停!”

    我刚要说出口,马上捂住,这个时候不能打草惊蛇。我想到了事先定好的暗号,反向拉住绳子,一拉一送,节奏是三长两短,意思有情况!

    怕爷爷一时间不明白,又重复做了几次动作,终于,爷爷手上的力气卸掉。只见岸上手电筒跟着一闪一闪,这是摩斯密码里的信号,意思是有危险就拉绳。

    我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爷爷能不能看见。

    安稳住爷爷后,我的注意力马上转向水底。

    只感到被冷水冻麻木的脚踝隐隐感觉挂着什么东西。一股向下的拉力在持续加码,将我一点一点的往水底下带。

    浮尸来了!

    “肖亮,是你吗?”我咽了口唾沫,深深吸了口气,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扎进水里。

    通过一通摸索,眼睛睁到极限,凭借着水底微弱的光亮,勉强能看到一个皮球一样的丑陋的人形物体正单手抓着我的右脚。

    浮尸的嘴里不停的冒出充满恶臭的气泡。

    一口气用完,我决定浮出水面换口气。

    赤那,这观察的功夫,惊骇的发现自己伸长脖子,脑袋居然出不来水面!

    肺里的气泡快要憋爆,危急关头,爷爷看我在水里消失超过了一分钟,连忙拉扯绳子。我借着力道才堪堪露出个脖子。

    这一折腾,我算是领教到这浮尸的厉害。拉人的力道线性加大,让人不会一开始挣扎,可是时间一久,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水里出不来了。

    岸上,一声猫叫响起。

    这猫妖看来不耐烦了,催促我速战速决。

    “的确不能再拖了!”我低声一句,把食指咬破,顾不得疼痛,解开手臂上的龟甲吊坠,血手指在龟壳的内外背上快速画下两个咒文。这两个咒文与虫猫教我的是同一种。

    从咒经上得知这两个咒文传自商周,背上的叫“奴”咒,内侧的叫“封”咒。

    这咒文是咒术的载体,其虽然也是一种字体,但与现代字体迥然不同,商周时期人类羸弱,自然之力强大,人为了生存,必须对大自然进行深层次感悟。一些大能先贤对自然界里的神秘力量进行了研究,创造出咒文这一载体,用来沟通人与天地。

    咒文不是写给人看的,而是写给天地,乃至天地间的神秘力量。

    内外两侧同时画上奴咒和封咒,可以将超自然之力通过龟甲封存于人类体内,然后将其奴役为己所用。

    混杂了河水的血液浸没在龟甲铭文的纹路里,咒文一经形成,呼吸间,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手捏龟甲的背,即为抓“奴”。龟甲内侧向下,如同法海钵盂倒扣而下,封印邪门歪道。

    见咒文显威,不禁信心大振。

    深吸一口气,紧紧捏住龟甲,翻身下水。

    漆黑的水中,咒文的红光凝聚不散,犹如一盏水下探照灯。

    我将腹部弯曲到极致,脸庞与小腿紧贴。将龟甲往前一探,与那浮尸照了个正面。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

    妈呀,这是什么怪东西!整个头颅膨胀的极大,五官远远分开,就好像一个西瓜上被扣了七个孔。

    究竟是不是肖亮?估计连他亲妈来了都得犹豫一个小时。不管是谁,肯定是个倒霉的娃。

    浮尸两颗眼珠子快长到头顶了,忽然,噗呲,眼珠掉了一个下来,一条水蛇从漆黑的眼眶里面探出个脑袋,然后吐着红灿灿的蛇信,绕着浮尸的身体快速游走了。

    我心跳加速,差点吓得呛溺。

    我把龟甲用力一伸,心里默念:“尘归尘土归土,该死的不该留,怨气封印!”

    那个浮尸好像很怕血色咒文,龟甲一靠近,他脸就往后躲。我冷笑,不给一本?那就搞你的手。手势一变,眨眼间,重重的扣到那只抓着我脚踝的烂手上。

    嗖…;…;

    只感到一股强大的怨念透过龟甲巫咒,沿着手臂飞快的冲入心口。

    吸收怨气开始了!

    我立刻调整心神,现在每一步都极其关键,容不得丝毫分心。

    好强大的怨气!比田金珍地窖碎尸那回还要强大。

    我咬紧牙关,心里不停的念叨金刚经全文。

    怨气在我体内如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我难受的几乎要张开嘴大吼。脑海里的负面情绪越来越强烈。

    咒经上记载,怨气乃是天地不容之物,污秽至极,若以人体为容器将其吸纳,必须心无杂念,心静如水,才能不被怨气控制迷失心智成为怨气的傀儡,非寻常人可以办到。我当初看到这的时候,发现旁边有一行小字标注:“骨骼清奇者除外。”

    而我就是这个清奇者!

    巫咸隔代选中的天才,常人无法办到的事情,我就是有办法。

    我心中呐喊一声,按照咒经第一卷修炼怨咒的法门,竭力调动体内的精神力,开始将这些怨气进行疏导,不让其冲入脑门影响情绪,再压制到丹田处。

    这一系列步骤看似麻烦,其实只在呼吸间完成。

    随着怨气的引导,身体不再一开始那般难受。

    可浮尸身上的怨气超出我的估算,源源不断的朝我身体里冲击。

    我渐渐力不从心。

    “到底死的多痛苦才能有这么强大的怨气啊!”我吐槽着,手臂开始颤抖。

    丹田眼看快要满了。这时候我还没有领悟到压缩怨气的法门。怨气一满,想不被怨气支配都难。

    “爷爷!”我另一只手用力拉了把绳子,给爷爷发出信号,让他把我和脚下这浮尸一起拉上岸。

    但是一连拉了两次,绳子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道。

    纳闷了,爷爷到底在干嘛!

    肺里的空气在告急。

    当机立断,我恋恋不舍的断开龟甲与浮尸的联系,体外怨气一停,我马上调动体内新获得的怨气灌注到四肢,顿时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肌肉膨胀到极点,呼啦啦双脚发力,往上游去。

    就在这时,异象突起。

    只见水底下传来一声剧烈的抖动。

    仿佛整个水库都在颤抖。

    大量的气泡从水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水面之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感到脚下一松,浮尸已经把烂手从我脚踝彻底松开,快速的逃入水底,似乎在畏惧着什么。

    来到水面,我第一时间大口喘息着新鲜空气。

    咦?怎么是香的。

    臭味呢?

    以我为中心,冒出来大量的气泡,整个空气内弥漫着一股古朴的麝香味。

    我惊诧不已,想要望向岸边求援。这个时候,让我心往下沉的事情发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空气中升腾起了浓郁的黑雾,如同一个巨大的罩子,遮蔽了夜空,断绝了与岸上的视线。

    每一个水泡的破灭,都夹带着浓郁的黑雾。

    岸上什么也看不见!

    “爷爷!”我焦急大喊。

    可惜没有等来爷爷的回音。

    “猫爷!”

    虫猫也没有应答。

    我慌了神,究竟发生了什么?

    黑雾中不辨方向,我沿着绳子的方向游去。

    然而十分钟后,我脸色极其难看的停了下来。

    我愕然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在原地扑腾,没有前进分毫!

    难道在水里我遇到了鬼打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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