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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凰_分卷阅读_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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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栖凰》作者:流凰千度

    文案:

    “万土之疆,栖你为王。”

    燕燎作为漠北王唯一的世子,在他活着的二十年里,既狂且浪,铁骑曾踏过中原任一角落,最终直指颓靡的咸安城。

    本以为咸安城里的那把龙椅,普天之下只有自己可以坐上,却没想会被姑苏王家寂寂无名、弱不禁风的小公子吴亥一箭穿心,最终命殒龙座。

    燕燎再睁开眼,却发现时光朔回,自己重生到了襁褓之年。

    重生回来的燕燎一岁识字、两岁登殿佐政,世人闻之,谓其天生帝骨。

    “天生帝骨”的燕燎七岁那年得了王权,所做第一件事是把吴亥要到漠北做了质子。

    本打算找个理由将吴亥杀了以绝后患,却发现此人不仅屡杀无果,还需悉心护佑,反之则会祸乱频生?

    燕燎心不甘情不愿,只得将上辈子杀害自己的小公子暂时放在身边,从长计议。不过虽说暂且杀不得,总要欺负欺负解恨才是……

    —————

    燕燎年少时欺负了吴亥十年,从未想过多年后他对吴亥的欺辱,都在咸安城的龙座上,被吴亥变本加厉地还了回来。

    宠攻狂魔(?)受(漠北王燕燎)x黑切腹黑美人攻(姑苏王吴亥)

    注和【排雷】:

    1.受帅攻美设定,强强。

    2.战乱架空历史,多私设,勿考据。

    3.天下是要的,恋爱也是要的,所以剧情和感情并进。

    4.【相爱相杀】【前世今生】【挺纠葛的】【有虐有甜】

    5.写写看,最重要的是开心,我试着写,你试着看,别较真。

    很喜欢《栖凰》这首歌,可谓是创造灵感了。

    “若非黄泉路上,此生王不见王。”

    内容标签:强强宫廷侯爵重生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燕燎,吴亥┃配角:接档文《化龙》跪求收藏!┃其它:

    一句话简介:万土之疆,栖你为王。

    第1章世子燕燎

    大安朝安景二十七年。

    腊月里,漠北国的王城脚下,天色刚蒙蒙有些亮意,簌簌雪花下了一夜也不嫌累,依然打着旋儿飘落,城门根脚处的木棚酒寨被压了一层厚厚积雪。

    古重城门“吱呀”一声拉开,两列士兵躬身之中缓缓走出两位披着大氅的青年。

    一前一后,一赤一青。

    青的走在后头,压低着嗓音对今日值班的监城长道:“动静不必太大,与往常那样,关了城门,卯时三刻再开城门便是。”

    监城长半跪在地面,面上无半点难色,虽然是对着青衣人说话,眼神却早极亮地追逐着前面快要走到酒寨的赤衣人。

    他扬声道:“徐禁卫放心,是属下打了盹儿。若是被责问,全部都是属下的错!”

    听了这话,被叫做徐禁卫的,拉下了大氅上的帽子,一边上手抖下瑟瑟雪花,一边调侃他道:“你可不能这么说,世子治军严厉,你要是说你不小心打盹了…”

    徐禁卫没再说下去,只是比了个摘帽子的姿势,又笑笑,便几步蹦着去酒寨追世子去了。

    “大娘,与往常一样,两坛烧刀子。”

    燕燎抖落肩头沾染上的片缕雪花,先徐少浊一步在木棚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唉!”酒寨年迈的大娘忙答应下来,哆嗦着皲裂的手,在炉上温上两壶烈酒。

    说话间徐少浊也走了过来,往燕燎侧旁一坐,跟温酒的老大娘寒暄上一句:“大娘,今日中午吃牛肉可好?世子下令让百姓把家中多余的小牛小羊都宰了卖了,这可不就便宜了我的口腹之欲吗!”

    老大娘连忙应下:“是是。”

    闻言,燕燎移开望着数丈外藏书阁的目光,瞥了一眼徐少浊,戏虐道:“你若是把大娘过冬屯的粮食给吃光了,就罚你的俸禄悉数赔给大娘。”

    大娘听了世子发话,一时间有些慌张,急忙摇手解释:“这使不得,老妇家遵着世子您下的宰畜令,现在家里除了一头老牛还在,其余小的都卖了杀啦,这么一来,今年的年货可比往年多了几倍不止。再说…我家这牛…要是能进了世子的肚子,也是它们修了几辈子的福分!”

    “噗嗤。”徐少浊没忍住笑出了声。

    漠北子民敬爱世子燕燎,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燕燎侧头,灼亮的眼眸看着棚外飞雪:“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为何下宰畜令了。”

    徐少浊收了笑意,目露疑惑地看向藏书阁,终于忍不住又问道:“世子亲自盯这藏书阁盯了三天,到底是在这盯什么呢?”

    燕燎这三天,每天不到卯时天亮就出了城门坐在酒寨,等藏书阁开了,便让徐少浊进去借几本异志小说,带到酒寨来给自己观阅。

    徐少浊可不认为燕燎已经闲到来藏书阁打发时间了。

    漠北王四个月前受召前去帝都还未归,国内大小事务都得由燕燎把控着。如今年关将至,燕燎居然称病瞒着丞相偷偷遛出王城来…来看住藏书阁?

    偌大的藏书阁,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燕燎不解释,徐少浊便也学着燕燎的样子,倒上一杯烈酒暖着手,挺直着背脊坐在长凳上观望着藏书阁的动向。

    这藏书阁是个年代百年余的古老木质阁楼,就建在王城根外的一角,可供王城内外的普通人家进去借阅读书。

    漠北国处在荒瘠之地,举国又崇尚武学,读书这种填不饱肚子的高雅之事,也就属王城内建有学府供王宫仕族的子弟读书,寻常人若有心思读书,便可自行来到王城外的藏书阁观览借阅。

    只是徐少浊怎么看,都看不出个花来。

    同样的酒寨,同样的桌椅和烧酒,徐少浊就是和燕燎摆成了同一种姿势,还是砸了咂嘴,觉得自己怎么都端不起世子这种肆意的态度。

    不仅仅是因为徐少浊端坐不上来世子这番气度,还因为徐少浊现在心里有点急。急的是,世子是否又预测到了什么事情?

    毕竟他们的世子根本不像是从凡胎里生下来的,更像是天命之子,神乎其神。

    天下间哪能找得出第二个像世子这般的天之骄子?

    一岁识字,两岁登殿佐政,五岁提出要加固边防长城,七岁将边塞泥玛族打地退地三城……

    哦,最重要的是,世子他有时候还会未卜先知。

    世子声名最旺时,在漠北只要有人一提到世子的大名,就连刚咿呀学语才会讲话的小孩子,都能念出这么一段打油歌:

    “在边漠北,世子燕燎,牵狼有害,持刀火燕;运筹帷帐,千里奔忙,料事如神,帝骨天奉。”

    打油歌前面还好,后面那句“帝骨天奉”就有些可怕了。漠北王听到后,当即严禁了这首打油歌继续流传。

    不过要是让徐少浊说,就是当今圣上,真正被奉为“天子”的那位,也比不上自家尚且十七岁的世子吧。

    两人就这么静默坐了会儿,徐少浊又坐不住了,便在燕燎耳边开始絮絮念。

    “世子啊,您说王上和公子大抵多会儿能回来呢?这都快过年了。”

    提到这话,燕燎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收敛了些,目中锋芒乍露,挂上了丝不易察觉地烦忧。

    漠北王城到大安的皇都咸安城,若是马车赶路须得一月时间,路途跋涉漫长。但若是轮番在驿站更替快马赶路,约莫七天也能到,若是以飞鸽传递信息,三五天就可以收到。

    可半月过去,燕燎派去的精锐没有回来,信鸽也毫无动静。一沉如水,就好像咸安城下了禁令,被包地密不透风起来。

    若不是知道漠北城内即将爆发两桩大事,燕燎早耐不住性子,要亲自前往咸安城一探究竟了。

    一边是父王可能遇到危险,一边是漠北即将遇难。

    燕燎只能把全部心思投放在漠北即将到来的天灾人祸上。至于咸安城父王那边…燕燎选择了吴亥,那个上辈子在皇城龙椅前,突然而至、一箭取走他性命的男人。

    ——

    约莫正午,燕燎和徐少浊一人吃了两碗牛肉面填腹,后又各捧着一卷异志怪录打发时间。

    酒寨漏风,天气凉寒,这些天除了燕燎这位贵客,还真的没有别的客人来。

    也正是因为来的客人是燕燎,老大娘特意使唤家中儿子每隔两个时辰就来换一炉炭火,放在燕燎脚下,稍稍提些暖意。

    “王上今年还赶得回来不?这天一直在下雪,看样子过些天还要下大雪,要是年前赶不回来,冀州那边过来的道大概难走了哟……”

    老大娘坐在温酒的炉子旁,正为漠北的国君担忧。

    徐少浊正无聊又困乏到险些第四次睡着,听了老大娘说话,忙放下手头的书,跑过去和老大娘唠嗑。

    徐少浊把手往炉子上方一放,惬意烘着火,笑说:“漠北居于边塞境地,离皇城路途太远。不过比咱们更远的要属南疆国,若是咱们的王都不能回家过年,南疆王肯定也一样,这么一想倒也平衡不少。至于另两位诸侯王…应当还是可以赶得回去的吧。”

    说着,头一转,又看向神态略有些困乏的燕燎,好奇道:“世子,末将有一事求问。”

    燕燎眼皮一抬:“讲。”

    “这次陛下召四国诸侯王觐见,您为何会让吴亥公子陪王上同去呢?公子若是在皇城见到了姑苏王,那还会回来吗…咦——

    世子!!!吴亥公子回来了!您快看官道上那是不是吴亥公子?”

    “欧呦,吓死老妇了,徐禁卫真是……”

    老大娘被徐少浊忽然蹦起的动作惊地拍了一下胸。

    燕燎也被徐少浊这转折惊地心中一突。

    徐少浊虽然功夫比不上燕燎,一双目力却是无人能及,他若是说官道上的是吴亥,估摸着是错不了的。

    连忙起身走出酒寨,燕燎见极远的官道上有一匹白马踏雪狂奔,溅起一地飞雪直往城门赶来。

    待马奔地近些了,燕燎看到白马上有一黑氅少年,正紧紧拽着马缰扬鞭驱策。少年沐浴着风雪,小脸惨白,神情漠然看不出喜悲,与他策马的焦灼动作有些不搭。

    “是吴亥公子!”徐少浊惊地都破了音:“世子,为什么吴亥公子一个人驱快马赶回来了?”

    燕燎紧紧盯着黑色的人影,胸腔起了一团火。

    心火烧灼,手脚却一片冰凉,耳边徐少浊的吵闹声也嗡地一下模糊起来,听不甚清。

    吴亥驾着马,看到城门酒寨外的燕燎二人,在离他们三丈左右勒住了马。

    然而马跑的太急,一时间竟然无法及时刹住。只见马的两只前蹄向上一抬,带着吴亥半飞到了空中。吴亥见状无半点色变,拽住马缰往后使劲一拉,饶是如此,后蹄还是滑行了好几尺,直到燕燎面前才堪堪刹住。

    马刚一刹住,又直接吐着白沫倒在了地上,痉挛不起。

    徐少浊看着马嘴边的白沫,眼神一下子带上了些惊恐,再一看燕燎——平日里总是神采飞扬的世子此时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心里咯噔一下,明白定是出事了。

    吴亥在白马失控倒地时就已跳下了马,一落地,单膝跪在燕燎面前,缓缓道:“世子,漠北王薨在了咸安城。”

    也就在此时,城门处监城长跑过来,三步外跪下报告:“世子,御史大人求见!”

    监城长话音刚落,“轰”一声巨响,城外的藏书阁两道木门被撞开,木絮门板往门外石狮上一撞,撞得粉碎。

    燕燎被这一声巨响拉回神智,当即就往藏书阁跑。

    众人齐齐望向藏书阁。

    只见世子将碍事的赤色大氅解开扔在地上,露出黑色滚金边的锦服。锦服背后绣着的极为传神的红火凤凰,羽翼挥展,神态傲睨,在白茫茫的雪色中红得灼人眼。

    直到藏书阁里忽然爆开大火,世子冲进了藏书阁的一片火里,那背上的凤凰也就跟着飞进了火海。

    等等…世子为什么冲进了火里?

    御史大人抖着胡子,指着藏书阁跺脚大喊:“来人来人!救世子!”

    徐少浊早就脸色一变,也扔了大氅,紧跟着奔了过去。

    第2章书阁纵火

    燕燎微掩着口鼻,进到熊熊燃烧的藏书阁。

    藏书阁通体木质,里面装奉着的又都是书籍卷轴,遇火易燃。

    好在这种天寒地冻的腊月里,燕燎又下强制令让百姓将多余牧畜宰卖,大多数人家都比往常要忙些,忙着买卖和收购年货,也没什么人会来藏书阁读书。

    看守藏书阁的老头吓坏了,抱着头缩在柜子后,单薄的身子抖成了一团。

    燕燎在藏书阁里找了一圈,愣是一个人也没发现,直到要出去,才发现了躲在柜台后面的老头。眉头一皱,燕燎将老头给拎了起来,又拿出巾帕让他捂好自己的口鼻。

    火焰燃到了阁顶,劈啪作响。

    这火势太凶,大雪里也能蔓延成这幅态势,根本不会是天干物燥自燃,也不会是灯油倒了造成的意外。方才燕燎搜查里面是否有人时,还注意到火舌的轨迹似乎是有迹可循,就像地面被洒上了油。

    这是有人刻意放的火。

    “王监管,阁楼里为何没有人?”燕燎边抓着老头,边往外冲。

    火势太猛,再不走就走不出去了。

    燕燎耽误了些功夫,等他要往门窗跑的时候,已经被塌下来的梁和断木挡住了去路。

    这阁楼怕不是要塌。

    四面横木从悬梁直往下掉,燕燎无处躲闪,正要挥臂格挡,徐少浊不知从哪冲了过来,一剑劈开其中一根燃着火焰的木头,一边灰头土脸咳嗽着:“世子!这边!末将已经清出了一条出路!”

    燕燎抓着手里发抖的老头,跟着徐少浊往外奔。

    刚出阁楼,里面又炸开了一团火焰,直冲阁顶,顶外的覆雪都掩不住这火,滚滚黑烟直冲向天际,像极了燃起的狼烟。

    燕燎看着黑烟,微微眯了眼。

    看守城门的兵士们有的往城里城外跑去打水要救火,有的要往阁楼里冲要救世子,一派混乱的场面。

    徐少浊问:“世子,藏书阁里只有王监管一人?”

    他午后进去借书时还有些百姓呢,前两日更是到日暮还书时也依然有人在读书,怎么今日这么早就没了人?

    燕燎点了点头,把抖得如筛子的王监管交给徐少浊,冷声道:“你亲自看管。”

    徐少浊愣了一下。

    世子说的是看管,不是看顾。

    御史大人身宽体胖,才出城就遇到这变故,也是吓得不轻,抱着被燕燎扔下的大氅蹭过来,双手捧给世子,开口就是劝诫。

    “世子您又乱来,称病躲在宫中不出,实则却是沉迷异志怪录!偏巧这藏书阁又失了火,万一世子您困在了里面,那可如何是好!”

    说完还又搬起了万年不变的陈词滥调:

    “世子您可是当今王上唯一嫡子,今后是要继承王位的,务必要爱惜身体发肤,万事更当以国事、大事为重。漠北虽是边疆小国,却也要秉持着律法国法办事,王上有令不许您出王城半步,您就算在城门外坐着,那也是犯了错!”

    燕燎听得耳朵起茧,却没有像往日里打个哈哈耍个赖躲过去。他隔着眼前忙前忙后的众人,直直盯着还跪在原地的吴亥。

    所有人都关心着世子安危忙着救火,没有人看一眼跪在风雪里的吴亥。

    大雪飘零,吴亥垂首跪在地上,一头墨发已经见了白。

    燕燎绕过还在念叨的御史,走到吴亥身边,将自己火红的大氅劈头扔下把人盖住,而后狠声道:“滚,给我滚。”

    十五岁的少年,个头还待继续生长,此时大氅一盖,把大半个人都埋了进去。

    吴亥搂着大氅钻出来,折叠好轻轻放在一边,抬头对燕燎说:“请世子赐我解药。”

    吴亥一对凤目中无波无澜,他纵使低头跪在地上,还是一身清贵之气。明明是说“请赐解药”,态度却又不温不火不咸不淡。让燕燎一股子气悬在胸口,就差一脚踹上去把人埋进雪里。

    但父王死在了咸安城,他派去的精锐和信鸽没有一个回来的,偏偏吴亥就是回来了。

    为了回来讨要那莫须有的解药吗?燕燎冷笑。

    燕燎哪有给吴亥下毒。他若是给吴亥下毒,别说动手,只怕刚起了这心思,自己就要先做好了承受后果的准备。

    这说来实在比一些异志怪谈里的故事还要怪——燕燎没法杀了吴亥。

    别说杀,就是起了杀心想要动他一下都不好。

    自燕燎七岁,吴亥五岁,燕燎把吴亥从姑苏要了过来,他已经以身试法无数次。每每要么是伤害会被反弹给自己,要么是殃及池鱼;若玩的大些,还会有更恐怖的事发生。

    一次次的,燕燎也接受了自己没法伤害吴亥这一事实。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给吴亥下毒?他不过是用下了毒药的说辞吓吓这小子。

    而现在,吴亥赶回漠北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漠北王薨在了咸安城”,第二句是“请世子赐解药”。

    燕燎不想接受吴亥带回来的第一句话,当下直接就开口让人滚了。

    眼下藏书阁爆出大火,燕燎还要处理预期而至的人祸。

    上辈子的这时候,燕燎早已造反,身在汝南郡,腹背受敌分身乏术,突然得知漠北大火、纳玛族入侵。那时,燕燎只能派徐少浊领着三万军马回城急救。仗打到后面,漠北又遇天灾,结果是惨遭纳玛族屠城。

    这辈子燕燎早知道了天灾人祸,记得时间节点在安宣七年,也就是现在的安景二十七年,约莫也就在这几天了,所以他才亲自守在外面,看能不能等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不是在等着灭火,是等着抓人。

    藏书阁怎么可能在风雪下燃起烈烈大火?这必然是纳玛族的诡计。燃烧藏书阁,大抵也是诡计已成,放狼烟递信。

    这辈子,燕燎七岁那年中了计,孤身一人被送到了纳玛族边境。身处险境,他砍杀了纳玛族首领的一个儿子,又血洗边境,直撑到王城来了救援,打得纳玛族连退三城,不敢再造次。没想到便是这样,他们还是在同样的时间段放火烧了藏书阁。

    又要举兵突袭吗?

    燕燎丢下一个“滚”字给了吴亥,转头踏进御史和徐少浊之间。

    他现在正是最暴躁难耐的时候,根本不会讲什么律法、手续,一挥手让两个士兵架住王监管跪在自己眼前,从徐少浊手中拿过剑就指在了王监管的胸口。

    众人:“……”

    这是都傻眼了,世子连命都不要冲进藏书阁救人,现在人救出来了,怎么还用剑指着监管,像对着个罪人一样呢?

    徐少浊一声不吭,知道世子一定是有他的用意,便出手一把按住变了脸色又要谏言的御史大人,急声劝说:“刘大人稍安勿躁,世子一定有他的用意。”

    刘御史被掐的肉疼,连连翻白眼,没再多言。

    燕燎问跪在地上的王监管:“你主子是谁?你是否知道放火后会在什么时候攻城?本世子现在无甚耐心,你最好麻利地交代。”

    俊美无双的脸庞,轮廓深刻锋利,眼角上扬着,眼睛明亮透着锐光,还有一身压抑不住的气势……

    被世子这么拿剑戳着看着,王监管在剑下抖得更厉害了,嘴唇哆嗦着,也不敢再看燕燎,转过脑袋看向一边,倒是浑浊眼中落下两行泪来。

    燕燎并不担心攻城之事。上辈子有关漠北的大事全印刻在他脑子里,这辈子他都一一防备着,其中纳玛族就是心结之一。关于这次可能发生的外族入侵,燕燎在一年前就已经将率兵权力交给了将军燕羽。

    燕燎让燕羽守在东阳关,秘密操练布置在那里的新兵,以备随时应战。之所以不动声色,只不过是想通过这件事,彻底揪出是谁在和纳玛族里外勾结。

    “哭什么!”王监管年高老迈,这老泪纵横的模样,看的让刚刚得知父王死讯的燕燎心中烦躁。燕燎默了默,又说:“念你将藏书阁里的人都遣尽才放的火,本世子免你死罪,往后就去长城脚下服役吧。当然,前提是你老实交代出是谁命你放的这把火。”

    刘御史挣开了徐少浊的魔爪,急道:“世子!现在临近年关,就算是疑犯,不是生死的大事,也该先收押,等到开了年,再让官员审理才是。哪有您…哪有您这样武断专裁的……”

    燕燎头都没回:“藏书阁里我上下找了个遍,并没有旁人,但当我想要出阁时,又在柜台后发现了王监管。这莫非不是听见本世子进去的风声,赶紧收拾了火油,才又躲回来的?”

    徐少浊频频点头:“世子武功高强,他说没人,肯定是没人的。”

    刘御史哑了声,心说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自己就这么在外行法啊,大过年的,影响多不好。也不知世子怎么想的,起个火这么点小事,也要亲自折腾费心。

    “你还不交代吗?”王监管不吱声,徐少浊替燕燎动手,拨开一个兵士,亲自上手就要威逼。

    看看这身边的近臣,更是蛮横粗暴!刘御史简直没眼看。

    他是个文臣,漠北尚武,在当今漠北王的主事下才稍微平衡了些,试图学着中原的儒雅之风。谁知道燕燎世子出世后,手段比历届王上还要狠硬,这儒雅之风,怕是再也刮不进来了。当真可惜了范先生的殷殷教诲和姑苏家公子的陪读。

    想着,刘御史这才意识到,本该和王上一起在咸安城的吴亥公子刚刚好像跪在酒寨那?

    刚才事态紧急,刘御史没来得及多想,现下世子安全无虞了,才赶紧往刚刚那块地方看。

    一看,只有世子的大氅叠得整整齐齐摆在地上,哪有什么吴亥公子的身影。

    也是,那个质子这时候怎么会回来。

    刘御史沉思着,摇摇头,专心看世子要怎么处置这王监管。

    第3章牵狼追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