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小说网 > 天唐锦绣 > 第一千七百六九章 夫妻夜话

第一千七百六九章 夫妻夜话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在西汉的悠闲生活

一秒记住【59小说网 www.59to.c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橘红色的烛光柔和明亮,氤氲的水雾在光芒之下飘忽涌荡,滚热的温汤将身体浸泡得血脉活络、内外舒泰,浑身毛孔张开汗水涔涔的时候饮下一口冰镇的葡萄酿,更有温玉在怀、耳鬓厮磨,人世间最为极致的享受莫过于此。

    “此番执掌商号,郎君可有嘱托?”

    武媚娘翻了个身靠在郎君胸膛,看着英挺乌黑的眉毛、高耸的鼻梁,只觉得这个男人虽不似那等“芝兰玉树、俊逸脱俗”,却也自有一股勃勃英气,干净俊朗令人见之倾心。

    再加上健硕的躯体、超凡的体力,足以令任何一个女人为之迷醉……

    房俊手掌下意识的婆娑着纤细柔顺,道:“倒也不必耗费太多心思,商号设立的初衷是从海外采买粮食,在此基础上将大唐的各种货物运往海外高价卖出,同时以低价吸纳各种各样的物资,以弥补国内建设基础设施之不足,如此足矣。”

    “要想富,先修路”这样的口号看似简单甚至冒着乡土气息,却是百世不易之真理,没有优越的基础设施,就不可能将大唐从农耕社会的基础上向着工业化迈进。

    若是不能奠定工业化的基础、促使自然科学萌芽,他所作所为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大唐距离工业化的道路何止以万里计,社会资源没有达到那个层级的时候是不可能实现的,自然科学也并非圭臬,华夏传统文化一样有可取之处。

    只需做好引导,而后放任发展,这就是房俊给自己定义使命。

    这些就不必向武媚娘详细解说,说了她也不可能懂。

    武媚娘眨眨眼,有些不解:“物以稀为贵,大唐的货物运往东洋、南洋乃至于西洋,价格自然上涨。可外洋的货物运抵大唐,也一样价格飞升,如此一来只能加大国内的货物输出来抵消外洋货物的价值,这一来一去固然有利可图,但好像也并无太大利润。”

    房俊简直惊艳,居然连贸易顺差这种事都懂?

    伸手揉了一下表示夸赞,笑道:“所以除去加大国内货物输出之外,最紧要就是压缩外洋货物之价格。”

    武媚娘被揉的浑身酸软,往郎君身上蹭了蹭“可外洋过来的货殖都是稀罕物,价格如何能降得下来?”

    房俊翻身而上,现场教学:“你以为本郎君耗费无数财力支撑起一支横行大洋的水师所谓何来?当交易双方的力量差距悬殊之时,岂容许你当家做主?我将火枪怼着你,你也只能任凭鱼肉、予取予求。”

    “啊,你还未够吗……”

    武媚娘有些慌,她虽然对于两人独自处于洛阳而感到欣喜,故而有些贪嘴,却难以抵挡自家郎君左一次右一次,想要抽身逃走。

    然而正如郎君所言,当双方力量差距悬殊,岂能容许你说战就战、说走就走?

    ……

    翌日清晨,日上三竿。

    晨起在卧房之内又做了一番有益身心之运动,在武美人哀哀求饶之中大胜而归,抱去温汤之中沐浴更衣之后用了早膳,便有侍者来报,说是“煦山公”来访。

    房俊正与武媚娘吃茶,甜言蜜语哄得美人答允了不少过分的条件,闻言微愣:“煦山公是哪位?”

    侍者将名刺递上。

    房俊接过看了一眼,这才恍然:“原来是于保宁的儿子!”

    洛阳于氏乃是北魏豪族,不过内迁洛阳已有十余代人,根深蒂固、实力雄厚,如今名义上的家主乃是燕国公于志宁,只不过于志宁身在长安、分身不暇,所以洛阳于氏祖庭的事务皆由其幼弟原庐州刺史、散骑侍郎于保宁主持,乃是洛阳于氏名义上的家主。

    于保宁虽然是于志宁的弟弟,但身体却远不如其兄,这几年时常染病,故而将族中大大小小事务都交由长子于承范打理,洛阳人只知“于家大郎”,已渐渐不知上一辈……

    房俊对武媚娘道:“这就是地方豪族、门阀世家的跋扈之处了,于家想要见我,就算是于保宁也得执礼甚恭、亲自登门,于承范算个什么东西?”

    转头将名刺丢给侍者,吩咐道:“告诉于承范,有什么事让他给长安的燕国公写信告知,待我回京之后自去燕国公府上登门拜会,到时候再谈。”

    “喏。”

    侍者退出。

    武媚娘道:“郎君如此处理最好,那于承范登门自是为了丈量田亩一事而来,如今所有河南世家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想来他是怕郎君与许敬宗拿他们家做筏子,甚至用做儆猴子的那只鸡。郎君避而不见,于承范自然惶恐,想必于保宁要出面了。”

    房俊想了想,道:“要不要趁机敲一笔?”

    对洛阳于氏大动干戈肯定是不行的,且不说于志宁在朝中的影响力极大,会导致朝堂之上对于“丈量田亩”愈发反感、抵触,单只是洛阳这边也不允许这么做。

    裴怀节愿意代表河南世家退让妥协,乃是无奈为之,可这并不意味着可以对河南世家予取予求,若是逼迫过甚,极有可能导致整个河南世家同仇敌忾、激烈反抗。

    既然当下已经稳定形势,又何必节外生枝?

    反倒若是以之前于家鼓动佃户、农户抵制丈量田亩之事相要挟,进而敲诈一笔钱帛,于家大抵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武媚娘嗔道:“切莫胡闹!不知自己现如今什么名声吗?刚刚在长安勒索了几十万贯,不知多少人背地里痛骂,家里又不缺钱,且这钱也并未入了咱家的库房,何必惹得旁人咬牙切齿。”

    这男人成熟的时候简直就是当世伟丈夫,有能力、有才华、有担当,上马定乾坤、下马治万民,不知让多少闺中女儿魂牵梦萦、令多少当世英雄衷心叹服。

    可一旦幼稚起来简直不着边际,在铸造局里鼓捣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就罢了,偏又轩阔不羁、不拘俗礼,实在是惊世骇俗……

    房俊打了个哈哈:“既然娘子有命,那就放他一马。”

    ……

    傍晚时分,房俊与武媚娘返回洛阳入住慈惠坊“东大唐商号”总铺,果不其然,于保宁亲自登门求见。

    都不隔夜,由此可见于家现在大抵也慌了神,唯恐房俊与许敬宗拿于家开刀。

    房俊这回没有拿架子,在总铺一楼的正堂里会见于保宁。

    于保宁五旬年岁,面色红润、保养得宜,身材不高瘦削干练,穿着一身蜀绣寿字纹圆领常服,戴着一顶幞头,笑意盈盈、容貌清癯,言谈举止符合世家子弟的雍容华美,与人相处可令人如沐春风。

    “二郎之名,老夫早已如雷贯耳,只可惜缘悭一面,今日得见,方知闻名不如见面,二郎之风采望之令人心折,果然有令尊之风范,不愧是当世无双的文武全才。”

    于保宁笑容可掬,说话很好听。

    房俊笑得灿烂:“在长安之时,时常受到燕国公之教诲,常记心中,故而您也不必客气。”

    于保宁摸不准房俊口中的“教诲”是个什么意思,是单纯的“教授道理”还是“指摘训斥”,只能颔首道:“二郎气质不凡,心胸开阔,老夫敬佩。”

    见房俊让茶,便捧起茶盏喝了一口,然后道:“吾自幼身体不好,前些时日卧床染病,对家中之事疏于管理,故而家中下人有所懈怠,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着实惭愧。这两日洛阳城内风波跌宕,犬子有些慌神,想着二郎与家兄颇有交情,居然擅自前往拜访,实在是失礼之至,吾以罚其闭门思过,还望二郎念在他小辈不懂事,勿要计较,伤了你我两家的情分。”

    房俊喝着茶水,笑而不语。

    于承范擅自拜访?这话房俊自然是不信的,大抵是于保宁以为派儿子出面就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没料到自己避而不见,这才知道不好,才有现在这般客气。

    世家门阀在地方上一手遮天、奴役万民,俨然土皇帝一般,而土皇帝当久了自然崖岸自高,不将旁人放在眼里。

    于保宁也知道自己这个解释并不完美,但这件事重要的难道不是在于自己等同于主动认错肯给你一个解释,而并不是这个解释是否完美可信吗?

    自己已经拿出态度,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不过他教养很好,笑容虽然有些牵强,却并未翻脸,而是嗟叹着道:“实不相瞒,并非是于家嚣张跋扈、敢于抵制中枢政令,实在是被河南世家所裹挟,不得不如此啊。当日许尚书无论至谁家丈量田亩,都会遇到同样的状况,毕竟吾等岂能自绝于河南世家?”

    抵制中枢政令并非某一家的意愿,而是整个河南世家的意志,你别盯住于家不放,有能耐对所有河南世家展示一下强硬……

    房俊笑了笑,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直接问道:“汝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对于洛阳于氏事实上的家主,用“汝”这个字予以称呼似乎有些不敬,但你不过是致仕的庐州刺史、散骑常侍,如何在我这个越国公、上柱国、尚书右仆射面前对坐自如、谈笑风生?

    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打官腔、充长辈?

    给你面子的时候,你是洛阳于氏的人;不给你面子的时候,你算个甚?

    于保宁面色有些涨红,心里又是尴尬又是羞恼,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地方大员抑或是中枢大臣,何曾有人在他面前这般无礼?

    强忍着怒气,淡淡道:“只是希望越国公莫要被旁人鼓惑之言所蒙蔽,从而对洛阳于氏有所偏见,而洛阳于氏定会配合丈量田亩,坚决支持越国公。”

    他知道现在洛阳城主事的既不是魏王李泰,更不是礼部尚书许敬宗,而是面前的房俊,如果房俊执意追究洛阳于氏之前抵制中枢政令的行为,其余那两人是不可能反驳、也无力反驳的。

    所以哪怕房俊当面羞辱,他也得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