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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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看刘清表面稳,实际上激动得直想握拳,他突然想通了,兵曹两次出事,应该是在初始理念上就跟王葛殊途。

    王葛的目的,是炸!炸得越厉越好!

    而兵曹目的是控制火焰,求一个“稳”字。

    如果王葛能做到控制爆炸呢?如果她试出各种爆炸程度的数值,那不是更高层次的“稳”么?

    “换三寸管,三种粉末跟刚才的分量相同。”

    再炸。

    院外,田勇夫又一哆嗦,跟另个护卫说:“我去巷头听听,试试动静能传多远?”

    院内。“两寸管,三种粉末还是均等,分量均减半。”

    “换三寸管……”

    “两寸管,仍均等,分量再减半。”

    “换三寸管。”

    这次没有炸开,但是竹管被火力呲倒、顺着地面搓飞两步距离。

    涉及火药配比的,都是瞎写,勿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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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4章318各方心思

    邹娘子立即拍下心口:“失败一次也好,让我缓缓,别小瞧炸声不大,不知为何很震耳呢。”

    所以后世人们用放鞭炮的方式驱恶除秽呀。王葛笑笑,明白对方是宽慰她,不过她早做好失败准备,岂会在意。

    王葛思索着说:“这证明少许硫磺、硝,加在同等分量的木炭中,达不到迅速燃烧,以致威力不足。不过爆竹刚才横行……若把地面换成水面,在水战时使用呢?如果能让火药爆竹在水中横窜到敌军船底……砰!再爆……不行,先得想法子让引线、竹筒都防水浸才行。还得能掌控横窜方向。这一步早呢,不说这些,咱们换管,继续。”

    “等我一下。”刘清匆匆记录,他觉得随火药一次次试,王葛还会有更多设想,不随时记下来,过后忘记怎么办?谁敢说这些想法将来不可实现。

    是得等等,邹娘子已经跟不上王葛的思路了。

    刘清写好后,把语录放一边,不跟火药记录的竹简搁一起。

    王葛:“现在开始取一匙硫磺,双匙硝,双匙木炭。装入两寸竹管。”

    巷尽头,田勇夫正往回走,但听一声极脆的炸响,他肩颈控制不住的一缩,比刚才在院门口听的还脆裂。咋回事?咋离远了还更响了?

    好在白天吏舍区几乎没人,才虑及此就有人出院门,他认识对方,是吏曹的何职吏。

    “是田勇夫,你听到啥动静没?”

    “职吏今日得沐?”

    “是啊。”

    砰……二人同时望过去,何职吏道:“就是这动静,像王匠师住的那片呢?”

    “昂,这声比之前都响。”

    对方越答非所问,何职吏越觉得自己猜对了。“那个,田勇夫,你还不知吧,王匠师初来襄平,就是我给她换的常住身份。”

    “知道,我知道。”这活不就归你么?你想推脱还不行呢。

    “所以我可不是外人呀,王匠师是不是又制什么新兵械?”

    砰、啾……很明显有异物飞上天,砰!在极高处炸裂。

    二人目瞪口呆仰头,再落回视线相觑。田勇夫结巴道:“这、这、可不兴乱传话啊,我先不跟你说了。”

    他快速往回奔,边念叨:“神农炎帝哎,这咋还炸上天哩。”

    何职吏退回院子,掩门嘟囔:“是,可不兴乱传,唉,就不该问。”事后证明他恼对了,就因多了句嘴,不但被主簿亲训狠批,还签了密契。可实际上呢,他知道的情况都不如密契上写的多。

    爆竹为何上天?是王葛突发奇想,忆起前世的“二踢脚”来了,既有现成材料,何不试试?于是把二寸管封闭的那端挖开,在封泥中稍加几滴水,和湿,将三寸管塞好火药后,倒过来用湿封泥跟二寸管连在一起。

    二寸管也是倒着放置的,引线往地面一插就行。

    点火。

    没想到一试即成,二寸管轰的气流将三寸管顶上天,飞的过程中,三寸管也炸。田勇夫敲响院门的时候,糊味早窜出墙了,连相邻的地方都能闻到。

    巧合的是,段勇夫推着独轮车来了,实在买不到半死不活的禽,就买了半大的秃毛公鸡、公鸭,各一筐,它们在里头不停互挤、踩,叫唤一路了。

    卸车的工夫,邹娘子提醒王葛:“刚才那声响,估摸别处也能看到。”

    “无妨,烧寻常爆竹也有崩出火堆的呢。”反正到目前为止,她试的就是爆竹。

    跟邹娘子关系再亲,有些话也不便说,毕竟对方是根深蒂固的古代思想,又是兵,自小接受的道理就是遵循命令。王葛不一样,吃小亏都惦记着报复,何况吃大亏呢。

    从火箭改良只抵两次郡首名开始,她便吸取教训。

    她又不是真正的十二岁小女娘,能没想过连续立功,没人眼红她、没人盯着她?火箭功劳被算成“改良”,凭什么?初版又不是别人制出来的!分明有人钻段娘子因病告归,钻功曹暂时无人做主的空子!

    她让刘清再买硫磺,让众护卫四处寻硝霜,就是故意往外透风声。王书佐为何不跟往常似的,让邹娘子、或遣别的吏询问她要干什么了?证明王书佐不愿在此时出头,他在躲避别曹锋芒。

    其实分功劳嘛,王葛理解,但那是手执型喷火兵械啊,竟然一种改良版本只抵一次郡首名,也太吝啬了吧。所以现阶段把火药爆竹交给兵曹,很可能一次郡首名的奖励都换不来。段娘子不在期间,万一吏曹再让她协助兵曹制火药怎么办?到时啥功劳都无,还会耽误自己的活。

    最关键一点,她知道火药威力能到达什么地步,此时代的官吏可不知道,别费个一年半载的,兵曹只制出大号鞭炮就满足了,到时她能安心离开辽东么?

    一个时辰后。

    兵曹。

    打探消息的兵丁回来了,明拓放下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的兵书,佯装也不是很在意的问:“怎样?异响是从王葛匠师吏舍那发出的么?”

    “回官长!应该是!”

    怎么跟书佐孙盛一个毛病,那么大嗓门干啥。

    察觉兵曹史不满,兵丁如实道:“王匠师那有护卫,不让我进,也不回我问的话。不过我闻了,那条巷内有糊味,属王匠师院门口的糊味浓。”

    “嗯,糊味……硫磺的味?”

    “回官长!我闻不出来!”

    废物啊!平时饼上少一粒胡麻,你都能跟庖厨较半天劲,这时候闻不出来了。明拓烦闷挥手,兵丁行礼退出后,他坐不住了,在屋里踱到门口,又踱回书案。“会是什么呢?再次改良火箭?带响声有何作用?一定有大用!”

    有了,王恬跟王葛、还有那个叫刘清的勇夫是同乡,不如让王恬打探打探。此事要悄悄办,最好别让功曹知道,他可不是怕段娘子啊,女娘嘛,心思都窄,别等她告假回来,误会他抢功劳就不好了。

    吏曹。

    半时辰前,一散吏向主记室掾刘述报了一情况,王葛居住的吏舍位置有火物飞天而炸,这名散吏装着过路,果然闻到窄巷内有很浓的火气味。

    刘述立即把此事转述于主簿周颐,并郑重言道:“兵曹近来连续出事,虽说东夷府还未下处罚,但硫磺、硝这类的利燃物,咱们是不是该主动增、改约束条令,更严格管控呢?王葛是立了不少功,但不能因此坏法乱纪,滥用硝类利燃物啊!”

    第335章请假

    五一探亲,断更一天。

    第336章319增加巧绝比试

    周颐锁着眉头道:“她是兵匠师,还有司隶徒兵的身份,时至今日,谁愿因这等可大可小的事与她生隙?”

    这话也太应付了事,刘述紧跟着问:“可是放任的话,别的匠师仿效她行事怎么办?”

    “兵匠师才几个?再者,只要及得上王葛立的功,郡署许其仿效。”周颐咬重“兵匠师”三字。

    刘述憋了一肚子火出来,周狐狸什么意思?正气凛然的,显得他成了恶人、针对王葛似的!荀太守在防戍重地,近期难回襄平,这期间作为后方,不得以稳为重么?王葛的确天赋匠才,但是太能折腾了,每制出一种新器,底下的吏都得忙断气、跑断腿,他才不信周狐狸听不到众吏的抱怨。

    最严重当属兵曹出的两次事,死了那么多人!虽说多数是前段日子逮住的假道士,但那些假道士只私卖硝石,非死罪啊,可倒好,扣在兵曹没几天就尸骨无存。

    王葛吏舍内外也有不少护卫呢,再出人命怎么办?他也是为王葛安危和前途着想啊!

    功曹。

    贼曹中史荀序兴冲冲来到王彪之的廨舍,没坐稳便急着说:“叔虎,听说没,司州一些自诩洒脱之士,刚兴起科头傅粉歪风就全被官家逮去服田役了,尤其都城、弘农、河东三地,谁说情都不行。哈哈,我还听说有个外地少年,天生面白,刚进司州境,被十来乡兵围堵!那伙兵莽,全指望擒下他立功呢,少年咋解释都不行,哈哈,后来怎样你知道么?你都想不到!”

    “嗯。被谁救了?”

    “你这人半点趣意都无。”荀序讲出答案:“司隶从事史司马道继的小女娘。听说自这件事后,抓捕施粉儿郎的政令撤消了。”

    “贼曹不清闲,休玄难得来,说吧,你还听说什么了?”

    荀序视线在墨迹半干的公文上略停,知道对方确在忙碌,于是直言:“先前王葛以司隶徒兵身份把司马韬扣在地牢里,我听说此勇夫擅审谍贼,估计别人也知道,找到了五官掾,不知单纯讨好皇室,或以此卖好校尉将军,再或者……”

    “针对王葛。”

    “这可是你说的。如果趁着段功曹史不在时,真让司马韬出来了,王葛还能把对方再逮一回么?”

    逮一回尚可,逮两次过。

    襄平城重用王葛,明知司马韬非叛逆,不得不暂扣他,上至东夷府,下至郡署书佐级别的吏,均能看透这桩交锋。司马韬的家书到时,就是他出牢狱时。

    现在将其释放,那放了就是放了。

    王彪之起身,向荀序郑重一揖:“我代王匠师谢休玄。”

    “我跟你一样,爱惜王匠师之才。”荀序回礼。

    王彪之送对方出门后,鼻息间一叹。段功曹史才离开几天,各曹心思就摆上明面了。王葛是匠才,来边郡,争得就是这两年要紧的光阴,若被搅进一滩滩浑水,整天明争暗斗,她的天赋与壮志皆会拖垮、埋没。

    他坐回书案,将刚才的公文搁到案角,自椟中取出新的楮皮纸,由着此刻心绪书写:斫削柱梁,谓之木匠,凿斧营造,从匚从斤。执规矩,度方圆,心中藏神巧,裁木赢天然。巧绝为智,天工为慧,应乘势并进,怎可分割……

    一纸奏记,改变了平州匠人的比赛格局。自孟冬月,先从襄平县开始,逐步增多巧绝技能的郡级、州级比试,几年时间里终与天工技能并行,吸引更多匠人来往。无数巧绝匠人的呕心之作,源源不断输往异族,换取财资,为北伐大业、为中国之民族文化融合再添臂力。

    后话暂且不提。

    段勇夫送鸡鸭过来,手中忙,嘴也不闲着,说起刚才在市亭听到的一场郡比试:改良水碓。

    王葛心中一动,前世王南行上山游乡,倒是见过舂米水碓,可惜没见过水磨。当时她特意查过水碓的数据,最早文字记载出现于汉代桓谭所著的《新论》,后来杜预改良此械,作“连机碓”,以水轮驱动四个碓头工作,也叫“四连碓”。

    杜预同时发明了“水转连磨”,直到南北朝时期,祖冲之将水碓和水磨结合,发明了“水碓磨”。

    王葛仅记住这些资料,怪自己前世学习知识太浮躁了,凡事知其然便沾沾自喜,根本不知其所以然。

    那她报名这场郡比试么?当然报名,输了又不受罚,刚才犹豫的是时间问题。她得再分出部分精力制改良水碓模器,总不能揣着滥竽充数的念头比赛啊,既然比,就得提前准备,认真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