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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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大寒这般模样,陆溪月心中一紧,问道:“寒姨,怎么了?”

    大寒凝神感受,缓缓说道:“二庄主膻中穴有一股雄厚气体在不停乱撞,想必就是这股气导致他疼痛不已。”

    人在过度使用内力后是会出现内力紊乱的情况,陆溪月双眉越蹙越紧,“可有办法让他在明日之前调理好?”

    大寒沉吟着没有说话。

    陆溪月见状狠道:“不管什么办法,只要让他明日能上台就即可。”

    大寒脸上露出难色,“最快的办法就是有人以雄浑内力替二庄主理顺脉络,压制住他紊乱的内息,可二庄主内力浩荡雄厚,以老奴的内力根本压制不住。”

    陆溪月面色一沉,她如今内力全无自然也无法做到,她紧紧看着面色苍白的男子,脑中思绪纷乱的如同三月里的落英,男子的双眼却在此时轻轻睁开。

    清冷凤眸因为疼痛而泛着水雾,男子有些昏沉迷离的目光无力地落在她身上,淡薄的双唇轻颤,男子低声喃道:“主人……我胸口疼。”

    苏白声音又低又哑,像是睡梦中人的轻声梦呓,却如同山寺晨钟般敲的陆溪月心中巨震。

    看见苏白醒来的喜意过去后,剩下的只有极端的惊讶。

    这个被她打的鞭鞭泣血没有喊过疼的男子,被她在温泉中点了天池穴也硬抗下来的人,就连那令江湖中人闻之色变的血燃丹,他一个月又一个月地熬下来,从没有喊过一声疼,今日却面色惨白地告诉她,他胸口疼?

    从未有过的感觉席卷了她整个大脑,这究竟是有多疼,才能让这个倔强的男子愿意向她示弱?

    一股不该有的心疼从四肢百骸钻入她的心尖,旋即一股无名的愤怒瞬间充斥她整个胸腔。

    她冲到榻边一巴掌扇向眼前虚弱的男子,饱含怒气的声音在屋内炸开:“知道疼今日还要逞强?你当那天下豪杰是那般容易对付的?”

    榻上的男子瞬间怔住,白着张脸说道:“我有把握……”

    陆溪月简直要气笑了,“你有把握现在会是这个样子?”

    苏白眸光暗了暗,他虚弱地捂着胸口挣扎着坐起身子,肩头衣衫因此滑落,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似是没有想到自己怎么会衣衫不整,他后背靠在榻上,目光看着她低声说道:“不过是紊乱的内力冲击穴道,一直揉着就不疼了。”

    陆溪月闻言悄然松了一口气,“那你自己回屋揉吧。”

    苏白颤声道:“疼……没有力气。”男子似是疼的厉害,才说几个字冷汗便再次涔涔流下。

    大寒闻言一脸忧色,“老奴是女子,同二庄主男女有别不可能一直替二庄主揉,可端午那家伙一旦累晕过去是打雷也叫不醒的,这可如何是好。”

    大寒越说越急,“可若是二庄主一直这样疼下去,明日还要如何比武。”

    苏白恰在此时缓缓抬眸,俊美脸庞泛着疼意,幽沉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天地之大那如墨的凤眸中此刻只映得下她一人。

    陆溪月心中一动,狠道:“我来。”

    只要明日苏白能赢,只要能重塑气海,她愿意做任何事。

    “寒姨,天色已晚你回屋歇息吧。”

    大寒闻言吃了一惊,似是没想到她竟会愿意,见她神情坚决这才起身离开了房间。

    陆溪月坐回苏白身边,将枕头放到他身后让他能靠的舒服些,旋即将手掌贴到苏白宽阔的胸膛上,冰凉的手接触到温热的皮肤,一阵暖意从指尖传回,同时感受到的还有掌下胸膛剧烈的跳动。

    陆溪月狠狠皱眉,苏白的心跳怎会如此之快?她心中一沉,苏白这内息着实紊乱,当下也不再计较别的,慢慢地揉了起来。

    男子的呼吸随着她手上动作渐渐平静下来,似乎这样真的能平息他的疼痛。

    她不急不缓地在男子胸口揉着,掌心下的男子肌肉紧实有力,却因鞭痕而有些粗粝。

    男子的心脏在她掌下跳动,她用力重,男子会难受地皱眉,她用力合适,男子双眉便又舒展开来,她心中陡然升出股奇异感觉,苏白的性命此刻正掌握在她一人手中。

    她要他生,他便生,她要他死,他便死。

    月光静静流淌,不知这般过了多久,久到她的手都有些酸了,男子闭着眼乖顺地躺着,不知是否已然睡着。

    夜风透过窗缝吹进屋来,烛火突然“噼啪”作响,在安静的春夜格外明显,陆溪月手中动作一颤,手指似乎滑过了什么东西,她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下男子突然发出一声极低的“嗯……”

    这是她从未听过的声音,陆溪月瞬间惊了一下,当她手指再次无意滑过胸口时,男子修长的双手蓦然攥紧,眼睛仍紧闭着,俊美的脸庞却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早已平静下去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看着男子剧烈起伏的紧实胸膛,陆溪月恍然明白过来,唇边不由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正欲再次行动,男子突然睁开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低声唤道:“主人……”

    第35章撩拨(3更)

    男子声音又低又哑,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

    陆溪月丝毫没有被撞破的窘迫,她抬眸对上男子的视线,男子抿着唇,眼尾泛着糜丽的红,一贯清冷的眸中此时盛满了羞赧,难堪,还有她分不清是疼痛还是欢愉的东西。

    “主人,”苏白平躺着的头微微仰起,口中溢出些细细碎碎的声音,他双手攥着绸缎,低低说道,“难受……”

    “哦?”陆溪月摸着苏白胸口问道:“是这儿难受?”

    苏白重重地喘息着,明明难受极了却什么也没有说。

    身后红烛摇晃,她的影子隐隐绰绰地映在苏白身上,似是两人交叠在一块,她俯下身子,纤白的手指貌似不经意地划过某处早已不堪再玩的地方,轻声问道:“那,是这儿难受?”

    几乎是她手指划过的同时,男子脊椎骨瞬间绷紧,一声极低极压抑的“嗯……”再次从男子唇边溢出,似是盛满了这漫天破碎的星光。

    她目光从男子好看的眉眼移到微微咬住的淡薄唇瓣,最后落到男子紧紧攥在身侧的双拳上,修长的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着青白,她心中所有暴戾似乎都在这一瞬间被抚平。

    她还是头一次清醒地见到男子这般模样,男子驯服地躺在榻上,清冷月光洒在男子苍白的脸上,整个人像是由玉雕琢而出,唯独眼尾的猩红平添了绮丽之感,陆溪月暗自叹道,这确实是极好看的一张脸。

    陆溪月按在苏白胸膛上的手不自觉地用力,男子皱着眉头忍耐,零星落在脸侧的乌发勾勒出脸庞的线条,深沉黑衣衬得脸色越发惨白,平添了几分她从未在男子身上见到的脆弱感。

    当初她将苏白从寒水瀑抱出来时,他也是这样,脸色惨白整个人紧紧蜷缩着,那么小的一个少年窝在她怀中,任由她如何捏揉,少年只会低着头脸红却从来没有拒绝过她。

    这本是属于她的东西,可惜就要拱手让给他人了。

    不过,陆溪月很快便释然,没有什么事情比她恢复武功更重要,这世上也没有谁比她自己更重要。

    她手下再次认真起来,不轻不重地替男子揉着,口中问道:“今日那元垣,你可有把握胜他?”

    掌心下的心跳仍然很快,不过男子的声音已平稳了许多,“那人处处透着诡异,今日虽只轻轻一跃,但已能看出其轻功造诣绝不在我之下。”

    陆溪月皱眉,“观其相貌,年岁并不大,武林中何时出了这号人物。”心中不由隐隐担忧。

    苏白深吸了几口气,似是忍着痛说道:“我定会赢他的。”

    男子的声音压抑低沉,“我今日上台,既是因为不喜那唐忱,更重要的是,我想尽快结束这次比武招亲。”

    男子抬眸看着她,“我也想让你尽快恢复武功。”

    陆溪月怔住。

    苏白这是在对她解释?解释他今日为何会突然上台?

    “你为何会不喜唐忱?”陆溪月想起初到应都的情形,“那次在仙客居你是第一次见唐忱吧,为何就会对他有那么深的敌意?”

    苏白清亮眸光微微闪烁,陆溪月正欲追问,门外突然传来“笃笃”的扣门声,伴随着的是女子清越的声音,“苏少侠可是在里面?”

    苏白心下一颤,低声说道:“是温韫。”

    陆溪月挑眉,苏白这是在紧张?还有,他竟会记得温韫的声音,她对着门外高声说道:“不知温大小姐漏夜前来,有何要事?”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刚想到温韫,这人便来了。

    门外女子的声音有些惊讶,“原来陆庄主也在。”温家的探子只告诉她苏白进了这个房间,却没告诉她陆逍也在,当下说道:“事关明日比试,还想和两位当面一谈。”

    “温小姐请稍等。”她转头看向榻上躺着的男子,黑色的衣衫慌乱之下被剪的有些凌乱,男子整个左肩和左胸都袒露在外,陆溪月轻笑一声,苏白这模样倒有几分像刚被糟蹋的了的小姑娘,难怪他会紧张。

    毕竟,门外站着的,是他未来的妻子。

    陆溪月从床上抱起一摊被褥丢到苏白身上,考虑到苏白目前手脚无力,还细心地替他盖好,叮嘱道:“你可得遮严实了,不然万一被你那小媳妇看到什么就不好了。”

    说完转身去门口拉开门闩,没有看到在她身后,男子将头深深地埋进被褥。

    温韫进门后一眼看到塌上半躺着的苏白,笑道:“苏少侠怎么盖着这么厚的被子?本以为深夜前来能见到少侠真容,不想竟还是只能隔着面具同少侠说话。”

    听温韫这么说,陆溪月回头看向苏白,惊讶地发现,苏白不知何时竟又戴上面具。她方才将面具摘下后放哪儿来着的,总之不会是苏白顺手的地方,他不是疼的动不了么,怎么动作竟这么快。

    陆溪月有些不悦,转头对着温韫说道:“温小姐究竟有何事?”

    对上陆溪月含着怒气的声音,温韫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歉意地笑了笑,拱手道:“这么晚打扰本属不该,只不过有些事在下认为有必要告诉苏少侠。”

    眼前女子一举一动都颇具大气,眉目凌然,英气袭人,让人容易忽略她略显娇柔的容貌。

    陆溪月坐在墙边的椅上,指着自己身旁的椅子说道:“温小姐请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多谢陆庄主。”

    说完看向窗边的苏白,“不知苏少侠可有信心赢过那元垣?”

    “自然。”哪怕裹着蓝布被子,苏白说出的话仍自有一股昂然之意,声音比春夜的月光还要冷上三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信。

    “苏少侠竟这般有自信。”温韫嫣然一笑。

    苏白冷道:“温小姐究竟有何事?”

    被苏白这般冷待,温韫非但没有生气,英气眉眼间竟露出满意的神色,“在下专程前来是想提醒苏少侠一声,那元垣应该是使用了某种秘法,能让人短暂地返老还童。”

    温韫正色道:“少侠在年轻一辈鲜有敌手,可若是积累深厚的长者可就不一样了,希望少侠明日切莫轻敌。”

    苏白和陆溪月同时一惊,世间竟然还能有此种药?

    陆溪月皱眉道:“从未听闻世间还有这种药?”阿娘来自云州擅使蛊,带着她对天下奇药也有所了解,她却从来没听过还有这种神奇的药。

    “自然是有代价的。”温韫神色凝重,“每使用一次可以维持十二个时辰,却要消耗服用者三年的寿命。”

    “三年!”两人再次一惊。

    苏白奇道:“那人做的这般隐秘,你又是如何发现的?”

    “这种药丸名夜昙丹,正是温家的一位前辈研制出的,她当时身患不治之症,因为长期患病而容颜苍老,她便研制出这种药丸希望在死前给所爱之人留下最美的回忆。”

    苏白喃喃道:“夜昙……这个名字倒是贴切。”

    “用了此药,容颜会恢复为二十岁的模样,声音却并不能,那人处处透着诡异,甚至身上有一股奇特香味,这么多武林人士竟无一人知其来历,我回去请教了祖母,又翻阅了家中典籍,确认那人确实是服用了此丹。”

    苏白问道:“既是温家特制,又如何会被那人得到?”

    温韫神色越发凝重,“此事我正在查。”不知为何,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白斜靠在榻上,突然轻笑一声,“不管如何,那人为了娶到小姐愿意牺牲寿命,一番心意也是感人。”

    温韫愣了愣,旋即笑道:“没想到苏少侠竟会打趣在下。”

    陆溪月看到这一幕也颇为惊讶,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苏白会主动同女子说话,难道他当真看上温韫了。

    温韫正色道:“无论如何,少侠明日务必要多加小心。”

    “哦?”苏白挑了挑眉,“你希望我赢?”

    温韫不答反问:“想必苏少侠参加比武招亲是冲着请祖母出手治病而来吧?”

    苏白目光一凝,“你如何知晓?”